,静的好似一汪天山碧水,不起半点波澜。
缓缓起身,淡妆难掩岁月的痕迹,早已不复当年的风华,眼角的皱纹看得清楚。
微微颔首,淡然一笑,却又是当年的风韵。
那双烧香拜佛的手,曾在冰天雪地里抹去过自己眼角的泪痕,也曾拂过自己的额头,安抚过害怕的自己。这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女人,却有着一颗无声而又善良的心。
领着纪文洛,“吱呀”一声,推开纪家陈旧的老祠堂,便退了出来,独留纪文洛一人跪在团浦之上静默无言。齐整的排位里,泛新的那个便是他的。十几年间不曾唤出口的父亲,如今Yin阳相隔,却能轻易唤出口来:“父亲.....”眼泪夺眶而出,再也说不出话来。
她和他皆是与世无争的好脾性,而母亲却是那个痴念太深的局外人。不顾门第悬殊,不顾父兄劝阻,自断后路的要嫁与他。而他亦不能违背父母之命,为的是仁孝,为的是家族兴旺。凡此种种,皆不过一场错爱,一颗无心,今人说不得昔人孰是孰非。自己竟当真恨了他这么久,恨得这么深......
天色渐渐暗了,才从纪府半旧的大门里出来。老管家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拉着纪文洛的手不忍松开。孤苦一世,早把纪文洛当作自家儿孙。
“少爷,以后千万要时常回来看看,我这一把老骨头不知几时就散了。”说着又要抹泪了。
“文洛记下了,阿伯你自己要保重。”抱手深鞠一躬,转身上了马车。十岁起就开始照顾自己,还有那年的救命之恩,莫大的恩情无以为报,只得铭记于心。
雪不知何时停的,天地间一片茫然。
马车艰难的行到了府门口,下了车,便被人叫住了。绛色朝服,高冠束带,却是许久未见的武翼都尉,正腆着脸对自己笑。
“怎么,不认得我了?”便慌忙整理了衣领、束带,末了又收了收印金的袖子,讪讪地笑了两下。
纪文洛跟瞧新鲜似的看着他,连打仗也能这般潇洒,还当你再也不回来了呢!
“怎么?为何这般看我”
纪文洛还是未动。
“哎,别发呆啊,给你看样好东西。”说罢,从身后牵出一匹雪白的高头大马来。毛发亮泽,一尘不染。若是阖上枣大的眼睛,准能融到一地的皑皑白雪中去。
“这是……”的确是瞧了个稀奇,足不出户的书生开了眼界。
不及回话,便被一把捉住衣袖,一阵寒风袭面,便安坐在了马背之上。马儿冷不丁打了个趔趄,惊得书生死死的拉住缰绳不敢乱动。“你......快放我下来,我不会骑马!”
一旁的公子哥儿装聋作哑,盯着纪文洛险险一笑,便一掌拍在马屁股上。雪马受了惊吓,撒开蹄子往前跑去。
手里的缰绳跟救命稻草似的被书生死死握着,身子却止不住要往一边倒;易辰一个翻身跃上马背,就坐在了纪文洛身后,稳稳托着书生消瘦的肩,凑在书生耳畔邀功似的说着,“御风而行,感觉如何”
惊魂未定的书生恼红了脸,不肯理他。
街市上的新雪足有半尺深,时值黄昏,车马越发少了;雪马便如在犷野上那般恣意奔跑。身后的无赖悄悄将手搁在书生的腰上,胸腔紧紧贴着书生的背,笑得越发得意。
拐过一个弯,身后的府邸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踢坏了几个才刚堆好的雪人,一旁玩耍的小孩哇的一声抹起了眼泪;又险险的擦过几辆富丽堂画的马车,车上的小厮险险跌下车辕。马前的书生不自觉地抓住了腰上的手,握的死紧,额上竟出了层冷汗。
冷风擦着面颊,又钻进领口,忍不住便开始颤栗,牙齿也跟着打颤。忽地一只手覆上书生冻得通红的面颊,耳边是那人满是歉疚的说辞:“是我疏忽了,竟忘了让你添件衣服再出来。”
刚想要回声无妨,便有大氅裹了过来,牢牢将纪文洛圈在怀中。薄面的书生立时不自在起来,街对面的商铺人影绰约,屋檐下依稀有人在往这边瞧。
“你!......快放开,成何体统?”书生面色僵硬了起来。
身后的人越发放肆,抱的更紧了,轻喝一声,雪马突然加快了速度,惊得书生加大了手劲。
“咝……刚刚还说成何体统,现在倒快把人家的手给捏碎了。”贴着耳朵说的委屈。
“我……”
“放心,没人认得我们。”轻轻柔柔的话语,像是安抚,又满是柔情。马蹄下几只小雀儿四散着逃开。
雪马一路飞奔,出了城门,沿着官道一路向西。没多久,便拐进了一条小路,到了一处空旷的雪地里。马还未停,易辰便带着纪文洛故意倒了下去。前后相拥,就这么跌在厚厚的积雪上,滚了又滚才停下。
雪马乖顺的停在不远处打着响鼻,摊开臂膀,便能看到书生惊魂未定的脸庞,睫毛上染了几许寒霜,沾了仙气般楚楚动人。
喘着粗气,仰头躺在枣红的大氅上。中规中矩的书生赶忙要起身,一旁的无赖急忙拉住书生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