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缠额带,双目微阖,面色沉灰,略带着些病容。
皇后脸上也正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Yin沉,见她进来,先是一笑,便侧头过去道:“母后,云和来了。”
“外头疯了那么久,终于知道回来了?”
顾太后眼睛半睁,斜睨着高暧,唇角垂着不豫,声音却沉沉的,像是病中气力不济。
高暧见她面色不悦,心里反倒坦然了,当即又跪了下来。
“回母后,云和奉陛下之命前往夷疆招抚,路上耽搁了些时日,未能赶上寿辰大典,请母后恕罪。”
说着,便从袖管中摸出那本经卷,双手捧过头顶道:“这是儿臣亲手用汉梵双语默写,并诵念千遍的《陀罗尼经咒》,谨祝母后婺辉永驻,福寿无疆。”
顾太后“哦”了一声,似乎有些意外,冲旁边使了个眼色。
一名宫女上前接了经卷,呈了过去。
顾太后微微别着头,让那宫女翻开,瞧了两眼,见那册子堪堪一指来厚,墨色的簪花小楷和殷红的梵字经文交相辉映,用的竟还是极其少见的悉昙体,脸上泛起一层祥和之色。
“瞧着也算是花了点心思的……”
她话音未落,便听皇后笑yinyin的插口道:“母后明鉴,皇妹虽是没有赶上寿宴大典,心中可是时刻记挂着母后。前次陛下令她查验寿仪,便硬是从中挑出一处梵文刻印有误,要不然毁了一件器物是小,若真送到母后宫中,那可真是遗羞后人了。”
太后听到这里,刚刚缓和的脸色登时一滞,随即垂着唇角将那经卷塞回宫女手中,有些不耐地摆了摆手:“行了,你起来吧。”
高暧都瞧在眼里,暗叹一声,心中倒也松了口气,又伏地称谢后,这才起了身。
皇后眼底却缀着得色,端着青瓷盏向前送了送:“母后再用些茶吧。”
顾太后没去瞧她,皱眉将手一摆,将那盏儿轻轻推开。
“人都堵在这儿,哀家这头又痛了。成了,你先去吧,叫云和再留会儿。”
皇后捧着茶盏顿在那,唇角抽了抽,面上却不动声色,起身行了一礼道:“那就让皇妹先陪着,儿臣去替母后看看药煎得如何了。”
言罢,却身退了出去。
只是寻常的拜见,却也这般暗藏机锋。
高暧有些厌倦,却又走不得,立在那里很不是味。
“你也坐吧,省得背后又说哀家刻薄庶出。”顾太后朝旁边的绣墩抬了抬下巴。
她不便违拗,道声“谢母后”,便坐了下来。
“这些日子哀家身子有些沉,头也痛得厉害,各宫各头每日都来侍疾,你如今既然也回京了,就轮着也来瞧瞧,不求你伺候什么,只是见个脸,朝中说不出话来,也省得在那北五所里闲混,懂么?”
高暧闻言起身:“儿臣谨遵母后懿旨。”
顾太后低低的“嗯”了一声,跟着道:“哀家有些口干了,拿杯水来。”
她应了声,抬步来到近旁,在那盏中添了些热水,又拿手试过温凉,这才端到面前。
顾太后身子向上抬,想坐起来,但脸上却一副吃力的样子。
高暧正想伸手去扶,却听外头有个熟悉的声音叫了声:“母后,儿臣拜见。”
顾太后一听那声音,眉眼登时都舒展开了,沉沉的脸上竟也莹起一抹润色,“噌”的坐起身来,满面欢喜地叫道:“昶儿来了,快,快到哀家这儿来!”
珠帘撩起,一身绯红色团龙锦袍的高昶跨步而入。
才一抬眼,便瞧见那高暧,那双眼立时便顿住了,呆了呆,才走到软榻旁。
“儿臣今日来得迟了,母后觉得如何?”
顾太后抓着手,拉他在软榻上坐下:“还不是老样子,你这孩子可也宽心,昨儿才坐了半日,今日更好,这般时候才来。”
高昶抚着她的手微笑道:“母后勿怪,陛下正好交代了差事,儿臣办妥了这不就来了么?”
“什么差事这么要紧?皇上随便交托个人便是了,何必非要你亲自去办?”顾太后使性似的一颦眉。
这次高昶却只是笑笑,并没答话,却转过头来对高暧道:“四妹也来了,几时回的京,我都没得着信。”
高暧敛衽行了一礼:“多谢三哥挂怀,云和也是刚到,不知母后慈躬违和,这才来拜见。”
顾太后斜了她一眼,眉头又是一拧,便挥挥手道:“哀家有话和昶儿说,不用伺候了,待轮着你时再来吧。”
高暧瞧得出她顾着和儿子说话,自己在这里自然是碍眼了,于是便将茶盏放了:“那儿臣便告退了。”
顾太后看也没看,又不耐烦的挥了挥手,正要和高昶说话,却见他忽然长身而起:“母后稍待片刻,儿臣送送四妹。”
“送她做什么?又不是没长腿脚,走不得路。母后这小半日没见你,心里便空落落的,今日哪儿也不许去,便在这陪我说话,快坐下来。”
高昶在她手上拍了拍,温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