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
四三回
卓理能感觉到自己全身都散架了,就是那种,恍如被人拆了一般的无力。她试了很多次想爬起来,未果。她后来才发现,其实她还摔到了后脑勺——那是她认为自己全身上下最美的地方,因为那里装满了她的智慧。可是,后脑勺的疼痛似乎后劲儿更足,脑子里一波一波的敲钟一般的‘嗡嗡’作响,震得她恨不得把脑袋剁了。
然后,很没用的,这种全身上下堆砌满的痛觉让她再也忍受不住地哭了起来。开始是像猫儿一样‘呜呜’的哭,哭着哭着就是‘哇哇’大哭了。
所以,摸黑走进唐家的袁岂凉在房间里,书房里,客厅里,饭厅里都没有见到卓理却看见她房间的笔记本还亮着的时候,他自然而然的想到了卓理可能在洗澡。所以,他也自然而然的走到了卫生间门口……
唐之善家的卫生间隔音条件并不好,所以,袁岂凉才刚抬起手准备敲那扇磨砂的玻璃门时,一阵鬼哭狼嚎般的哭声就直入他的耳膜,间或伴着这样的叫骂,‘你这块臭冰山……哇哇哇……’‘我恨死你了……哇哇哇……’
他站在门口,很安静地听着她继续骂他。
她说,‘闷sao男,性格扭曲男,别扭男……哇哇,痛死我了……’
她说,‘我不找你你就不会找我吗?你这个变态的男人……哇哇,我的屁股……’
她说,‘你还跟别的女人去吃饭……我恨死你了,恨你一辈子……哇哇……’
她说,‘去死去死去死……’
从他心底渐渐升起一种气息。一种盈满他整个内心的气息,充斥着他整个的灵魂,这种气息让他全身暖暖僵僵酸酸涩涩的,波涌一样……他有些怨恨自己,怨恨自己让她烦恼让她忧愁。
她又说,‘nai妈个腿的臭浴缸!摔坏了我怎么办……我要是生不了孩子怎么办啊啊啊啊……’
袁岂凉方才还微弯的温和眼角狠狠的抽了一抽……
接着,在他还来不及打断的情况下。
卓理继续抱怨,‘老天……你为什么不干脆劈死我!为什么摔了我屁股还要摔我前面!哇哇哇……’
袁岂凉下意识地咳嗽了一声。
很大声地咳嗽了一声。
卓理被华丽丽地吓住了。这黑暗中的诡异咳嗽声,首先让她想到的是老天派来的魑魅魍魉。然后,躺在地上的她极自然的缩成一团,瑟瑟发抖,她……不该骂老天的。
“叩叩”——是有人敲玻璃门的声音,卓理蜷得更紧了。这回映入她脑海的不再是鬼物,而是活生生的人……比如,小偷?强盗?色狼?她想挣扎着爬起来,却发现右脚根本痛得使不上力。于是只能把手指放在嘴里,防止自己叫出声来,眼睛也闭得紧紧的。
她感觉到了有人推开了玻璃门,有脚踩在水地里‘踢踢踏踏’的声音……她很想大叫,却又寄希望于这黑色的夜,起码能掩藏她,可是,当一个简单的‘你……’音节发出来时,她却再也忍不住了,破口就是大喊,“抓小偷啊……救命啊……”
“不用喊了,这小区的隔音效果挺好,你喊破嗓子也不会有人来救你。”
这句话过后,卓理果然不再喊了,睁开眼睛。一束蓝色的亮光射得她眼睛生疼,适应了光线后,她开始在蓝光下搜索声源。
果然,是袁岂凉那张似笑非笑的脸。他正很仔细地盯着她,目光在她全身逡巡。卓理下意识地挡住自己的关键部位,开玩笑,她现在穿的可是睡裙,谁知道裙尾已经涨到什么高度了。再看袁岂凉的时候,卓理才发现,他的眉毛又皱起来了。
她愤怒地问,“你……你怎么进来的?”
“怎么摔的?”对方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问了她一个问题。
卓理发现,他问问题的时候严肃得吓人,仿佛她摔跤这件事是一个滔天大错。这种严肃迫得她小小声地回答,“洗……洗澡摔的。”
然后,借着袁岂凉手机发出的蔚蓝色光芒,她看见他脸上写满了两个字两个字的词语:‘白痴’‘笨蛋’‘傻子’……
这让她很气愤,于是下一秒她又开始飙高音,“我摔跤管你什么事啊,你家开居委会的啊!”
袁岂凉却不再和她逞口舌之快,直接把他的手机递到她手里,抓着她的手握好。然后,又十分温柔地说,“什么部位不能碰?我抱你起来。”
这个问题。
卓理先囧了:他这个问题问得……
袁岂凉也接着囧了:他明明听到她……
然后,两人呈一种奇怪的姿势尴尬了几秒。这种姿势是这样:卓理躺着,手里还举着袁岂凉的手机,袁岂凉则是以一副观察小动物的姿势半蹲着。
“快抱我起来啊!”卓理以大嗓门掩饰自己,然后伸出唯一能动的两只手,又忽然低声说,“腰部以下都受伤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收到这句话后,袁岂凉便调整了一个极佳的捕捞动作,三下五除二就把卓理从shi滑的地板上抱了起来。
其实,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