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很干净的年轻人..
他的头发与衣着,总是那么地一丝不苟,脸上总是带着一点赤忱的笑容,眼中,亦是有那么一丝如同初生婴儿的纯净..
杀戮碎岛的人开始习惯这个干净的年轻人..习惯他在每一个黄昏,抱着一把奇怪的黑琴,在婆罗崭弹唱那怪异的歌谣..
大多数人都在习惯,但不代表..所有的人都会习惯..
什岛广诛便不习惯,这个年轻人的眼中,总是跳动着某种他陌生的骄傲,无法形容地骄傲..就好像,人人就该这么喜欢他,人人就该这么重视他..
这是一种目中无人的骄傲,一个不明来历的外来者,竟然就这么轻易地被杀戮碎岛的臣民接受..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但真正令什岛广诛不满的是,这个干净的年轻人..从未将他放在眼中..是的..从未..
他总是很礼貌地问候,总是那么亲切地,温和地,在每一次遇见时,道上那么一声太丞..但什岛广诛知道,这种礼貌,虚伪得令人作呕..
这个少年,什岛广诛就是不喜,便如他不喜那出现在王身边的女人一样,可偏偏,什岛广诛不待见的这两个外来者,却是十分受戢武王礼遇..
“素续缘..见过太丞..”千篇一律的笑容,千篇一律的话语,连声调,都如同早便练习过无数次一般,神态,动作,眼神,语气..没有一丝不妥之处…
“恩..如何?整日往返听思台与别宫,你可有所得?”什岛广诛双手负背,面带一点嘲弄之色,“盲者的心思,你当真听得懂?什岛广诛倒是疑问了..”
袖袍里的手指微微一屈,素续缘脸上依旧那副表情,“回太丞,用心听之,却是听得少许..只是太宫学问武修皆为当世一流,素续缘不敢狂妄..”
“是吗?”什岛广诛如同未有所觉一般,依旧挡住素续缘的去路..
“太丞若无其他交代,素续缘便先行离开了..”
“那便离开吧!”
什岛广诛话音方落,便见素续缘身上一阵内元波动,随即,人如青烟,足行飘渺,看似轻慢醉步,却又快若闪电..虽然…方向不对..
飞速倒退中的素续缘脸上的笑容越发浓郁了..
“太丞..去听思台,可不止一条路呀…”
什岛广诛面色铁青,不过是想稍稍敲打一番这个小鬼,没想到,此子狡猾成这样..竟然..退得这么直接,退得这么干脆..
不过..这身法,为何这般眼熟?什岛广诛可以确定,素续缘方才所用之身法,绝对不是听思台上那人所教..但是..到底是在哪里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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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这飞雪,都不愿沾在你身上..是雪,不喜你..或者,是你,疏远了雪?”一坛清酒,两人闻香,无衣师尹看着闭目不言的殢无伤,摇头道,“今天..是他的忌日..你不去他之墓前.为他焚一叠黄纸吗?”
“在此亦可..”微微张开双眼,眼如深渊,凝目处,如利剑临身..“我无兴趣,去他墓前看你做作的表演..”
“介意吾带走这壶酒吗?”无衣师尹含笑问道,“续缘与他母亲..应该到了..”
“离开吧..带着你的酒..”
“你当真不去?”
“你要我继续重复吗?”
无衣师尹闻言起身,拿过身前的酒坛,转身离去….
“吾将他葬在即鹿墓旁..”紫色身影脚步不停,边走边说..“吾验证过..他的确是吾血亲..”
的确是,三个字,却勾起剑者滔天杀机,寂井浮廊一时飞雪如刃,直刺人心..
身形一闪,殢无伤已站在无衣师尹身前,“所以呢?”
“无衣师尹此生无愧慈光之塔..这是他说的..”
“四宗合流之气,便是身死,亦无消散..你不曾去过..吾在葬下他时,那遍地长处的红花..”
“很美..凄艳得令吾吃惊..吾一直认为,这是即鹿与他送吾的礼物..”
“吾很中意这份礼物..”
剑声鸣,墨剑直指,殢无伤眼神冰冷,“或许不是礼物..是诅咒!我不认为他们该祝福你!所以,从现在起,直言正题..”
伸出一指,按开颈边之剑,无衣师尹淡淡说道,“就算是诅咒,那亦吾的诅咒..”
“那花儿,渐在凋零..”
“然后呢..”
“他死之后,除了吾,看来是还有其他人来探望..但吾,不喜有人以这种方式来探望他..”
“你在逃避什么?”
“四宗合流之气散尽,花儿便不在了..”
“怎样做?”
无衣师尹直视殢无伤双眼,半晌,却又低下头来深吸一口炉香..“吾要你..逐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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