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过一阵子的那位客人家的夫人保的媒。
薛姨妈又不是不知道当年那位客人来自家到底是为了什么,听薛蟠这么一说也自然清楚大概薛蟠已经接手了薛家的暗桩势力,再想想那位保媒的夫人估摸着也大约是知道这件事的,总也不能随便让黛玉受了委屈。再加上宗室的名头的确诱人,那位县主娘娘家的老郡王仍旧在世,虽然几房人口都分了家了,但算起来这说亲的时候却仍旧能打着郡王孙子的名头,倒也体面得很。
至少总比宝琴的婚事听起来体面。
说实话,薛姨妈对宝琴真心没半点恶意,只是想着大房的地位总是比二房要高一些的,宝琴既然能嫁进官家,总不能让黛玉然后地位比宝琴还不如。
这会儿徒然出来了一个宗室的好婚事,真心由不得薛姨妈不动心。
正好黛玉的年纪总还有几年才能成婚,这婚事也不是非得急着立刻得到回复。大户人家的好女儿从来都是一家有女百家求的,纵然心里头情愿也总得矜持一阵子才显得金贵,这世间正好让薛姨妈能递信上京问一问王家关于这门婚事的好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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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比贾家素来深居简出仿佛与世隔绝。王子腾在武将里头委实算是能耐又体面的人物,他夫人自然在京城里头的贵妇中间也很有体面,消息自然灵通得很。
别看郡王的名头好听,但只瞧着三房嫡次子的名头就知道这绝对就只不过是个普通宗室,除了个姓氏之外并没太多的体面——郡王爵位自有嫡长一房的世子继承,哪怕郡王临终求恩典给余下的嫡子再赏赐个微末爵位,三房也自有原配所出的嫡长子长孙,且轮不到继室的儿子。
若是有人给自家宝贝女儿说一门这样的婚事,王子腾夫人绝对得把这人打出去,但若是换做给嫁到薛家的小姑子家里的姐儿说亲的话,这却已经很算不上差了。
在两个妹妹中王子腾自然是和同母的嫡出的王夫人更亲近一些,但在王子腾夫人的眼中,却无疑是和庶出的薛姨妈相处的时候更舒服一些。毕竟王夫人总是被国公府的光环笼罩着颇有几分傲气,就算面对娘家嫂子的时候也能端着几分国公府当家人的架子,而薛姨妈在和嫂子们相处的时候更多的还是将自己放在一个低处,总小心翼翼的捧着顺着娘家嫂子们,自然更让人顺心。
王子腾夫人能够在没生下儿子的情况下仍旧拿捏得住丈夫,在为人处世上总有可圈可点之处。纵然王夫人在元春婚事上头挑剔得让王子腾夫人心里格外不满,到底她在元春的事情上也是尽心竭力了的,如今薛姨妈不过问一件小事,王子腾夫人自然没有不尽心的。
在知会过王子腾之后,她还特地和那家人接触了一二,这才回信将这家里的事情和薛姨妈说了个明白。
至于那家里会不会因为薛姨妈不够殷勤而反悔什么的……
老郡王的确和圣上亲厚,否则也不能替圣上养着沧海遗珠了,不过谁让他家里家大业大的,凭再多的资源也不够这么许多子孙分的,除了世子家里的几个儿子好歹还领了一些差使之外,余下的人多是在家里吃宗室供奉和分家的老本的,也并没什么出息。不过本朝传承时间不长,宗室里只靠着供奉和祖产还没到日子过不下去的地步。是以之前县主做媒的时候不少人还惦记着所谓的商户人家身份低一些的说法,宁可去维持着面子,只三房太太咬牙应了这事。
虽然觉得平白放过了这么大笔的新妇嫁妆总有些可惜,但并不妨碍着其他几房的人嘲笑三房丢了体面——三房也不是铁板一块,至少原配留下的一子三女可并不是多么看得上这位继室太太,也难免抱怨太太让他们丢脸了云云,倒是三房的老爷自知自己对继室略刻薄了一些,到底没做出雪上加霜的事情。
三太太既然愿意结这门婚事,就不是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人,本来觉着这婚事不过是能保证独子做个富贵闲人罢了,态度不过平平。可等王子腾夫人有意无意的来探听过一回消息,知道这薛家原是和王家联着亲的,自是觉得意外之喜。
薛姨妈嫁出去到如今总二十年没回京城了,薛家更是常年并不在京里活动,哪怕那些知道王家曾有个姑娘嫁去金陵的人也未必能第一时间就想起来薛家和王家的关系。虽说薛家姐儿只是王子腾的外甥女,关系算不得顶顶亲近的,但只看王子腾夫人能为外甥女奔波一回就知道王子腾未必不将这个外甥女放在心上。
原本觉着这媳妇不过是家底殷实嫁妆丰厚,这会儿再附赠了一门很是体面的姻亲,端的是实惠得很……就算一开始嫌弃商户不体面的其他几房人这会儿也难免眼热了,更别说原本要求就不高的三房太太了。
也是老郡王尚在,几房人毕竟不敢撕开脸面去挣,否则难免有别的人惦记这婚事,那时候该殷勤的就得变成三太太了,哪里会因为薛家反应的慢些而反悔呢,自然只觉得这是女方家里该有的矜持。
毕竟自家人知自家事,宗室如今的日子其实并不比普通人好过太多,在已经决定了不要所谓的体面的情况下,如薛家这婚事已经算是顶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