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也难免多问了几句。
“咱家不缺钱财也不指着新妇嫁妆过活,出身上头其实不必拘束了,只还是要瞧一瞧她家里的景况,若是家里有些混烂人,哪怕她是个出淤泥不染的呢,也让哥哥头疼。妈常说哥自有一副呆气憨气,往常混起来也不是没有领着人去打的,便是前头虹哥家的侄子惹了他,也被领着人收拾了一顿,可见哥闹起来时候从不管是不是亲戚呢,真要两边闹起来反而不美。”别看薛蟠如今为了母亲妹妹好歹长进了,但依旧骨子里还一股呆霸王的性子,之前薛家旁支一个堂兄家的侄儿不知怎么的招惹了薛蟠给妹妹备下的嫁妆铺子家的掌柜,让薛蟠领着人好顿收拾,也不顾着人家好歹得叫他一声叔的情分。这种情况下,若是日后他舅兄也是个憨的,两家再打成一团,那可真是亲戚做不成了。
薛姨妈虽未必及得上黛玉天生天养的灵气毓秀,好歹多吃了三十年的米盐,这点事总是看得分明的,不过是顺道考教考教女儿的见识罢了,真说起来顶多能听进一句温柔和煦而已,旁的都并不用上心。
商户人家规矩多不及官家整齐,尤其商家多南北往来,一年到头其实在家里呆不了太长的时日,在外地置房养小妇平妻的不在少数,内里养奴蓄婢的也不少,如薛家这样的也不过是薛老爷碍着妻子娘家兄姊官职不敢的,这才只一心和自家太太好好过日子的,余下的门风其实参差不齐,端看这家里嫡庶和不和睦也就是了。
别看薛姨妈自己是庶出的出身,但却未必对庶女就满怀善意,一是觉得庶女教养得好的毕竟是少数,二来也是因为薛家本来就已经算是商户里头最顶尖的了,薛蟠又是独一个的嫡子出身,何必委屈去寻个庶出的。
至于要不要为薛蟠寻个如自己这样的官家女,薛姨妈其实并不怎么在意,王家的亲眷已经算是近的了,再有贾家的那边,只靠着血脉的情分也很能庇佑薛家一两代,且薛蟠素来肆意惯了,若是往高里攀亲事却要他去忍气吞声,到底出于慈母心有些不忍了。
也是人的劣根性作祟,作为薛家媳妇的时候,薛姨妈很是愿意丈夫对自己一心一意,甚至还因为自己内宅清静而在一种薛家亲旧家太太面前颇为得意。薛姨妈虽自诩自己未来不能是个恶婆婆,但若是儿子想要如寻常商人一般置个三房四妾儿媳妇却不许的话,薛姨妈依旧得生气的。
这大概也是婆婆的心理了,若不是当时薛蟠祖父丧妻,估计也未必想着能给儿子娶一门贵亲进来,或者薛姨妈进门之后的日子也未必能这么好过。
薛家生意开的广泛,不仅金陵一带是有的,在江南其他地方也都不少铺子,另有还有两门贵亲在京里头,这选择的范围也不窄了。
薛姨妈先除了庶出的,以及有些商户人家不讲究的将平妻出的也算作是嫡出的也算在不要的里头,再除了家里庶出的人口太多的——这样人家若不是主家贪花就是主母软弱,家里的女孩若不是锋芒毕露便是软绵的过了头的,教养一定不甚好。再有其他的关于教养出身的说法,以及黛玉心情来了的时候或转达薛蟠的意思或自己想的添一两句条件什么的,零零总总的不知要求了多少,虽哪一条都算不得太为难,但是到底也剃了不少出去。
也是薛蟠和黛玉无论哪一个的年纪都不急,再加上薛姨妈并没将目光转到官宦人家里头,还算是低门娶妇,很是能够由着她挑拣。
她平日里自己在金陵见客访客的时候琢磨着这些还不够,甚至闲的没事还将这事情和王子腾夫人提了一嘴,只想着并没想让薛蟠高攀了哪家,便没说让王子腾夫人帮着屈尊相看,只说是问一问京里头差不多的商户人家的名单,顺口说了预备为薛蟠相看婚事的事情。
至于王夫人那边,薛姨妈只送了份不轻不重的节礼便是了,倒是另有一份礼给了同嫁进贾府的凤姐儿,因从来没有长辈先给晚辈送礼的规矩,名义上只说是贺凤姐有喜的礼罢了。虽不算太厚重华丽,但却样样都算是实惠,让凤姐儿欣喜又不至于惹了王夫人的眼,另在给凤姐的单子外添了一张纸同样说了薛蟠的事情,也说了因为惦记着贾府元春未曾出阁,王夫人定是忙碌这事的,不好为这点小事惊动了她。
——元春的婚事委实是为难了,虽王子腾夫人在给侄子择媳之外也愿意为外甥女相看相看,但是到底男儿只要有家有业的,多少岁娶个正当年的闺秀都不难,但女孩儿哪怕再出类拔萃,只要错过花期便再难选贵婿,可不让王夫人头疼得很。
王熙凤收了礼之后其实并没把这事情放在心上,以孝顺的名义回了一份薄礼给薛姨妈之后便安心养着胎了。倒是王子腾夫人这边丈夫仕途坦荡得很,平日里都是被人奉承的多些,难免无聊了,且她刚给侄儿定了婚事,正于这事情上兴致勃勃着呢,一边暗地里琢磨着自己十一岁女儿的终身,一边顺便为外甥瞧了一瞧,倒算是尽心,略晚了一阵子才给薛姨妈回了消息。
不仅有京里头皇商的名字,只因为王家和商户人家其实并不亲密,只打听了有差不多年纪的姐儿的人家,具体人家里有几个哥儿几个姐儿嫡出庶出内里妻妾相处如何云云却是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