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传上的问题,薛家的确历代都在商业上算是有些天赋的,至少守成总不是问题。但是若论起做官来说,却并不是人人都有这方面长袖善舞的本事的,就算开国那会儿那位眼光颇为独到的薛家家主不也被逼得从朝堂远走了吗。
尤其是在薛蟠之前完全没接触过这方面事情的情况下,更是只觉得两眼一抹黑。
好在身为当家主母的薛姨妈虽说嫁进薛家做了商妇许多年,闺阁时候作为王家女儿的本事倒也没全丢了,再加上些这些年来在商户人家里头周旋养出的圆滑性子,也并不是不能应付。
自从父亲壮年过世之后,没多久又眼见母亲病了一场,再加上独一个的同胞妹妹又生下来就瞧着颇为娇弱。薛蟠作为家里唯一的男子汉,俨然已经将自己当成个大人看待了,平日里他满心觉着自己在家里已是很能够作为如父亲当初那般的顶梁柱一般的为母亲妹妹撑腰了,可这会儿见了京里来的人之后,突然发现原来自己家里头还有这么多自己完全无法处置的事情,对于薛蟠来说也不可谓不是一个小小的打击。
若是这事情换做在丈夫刚刚过世的时候发生的话,薛姨妈那会儿一定二话不说的只完全自己包办了,绝不会让一双儿女为此Cao心劳神。只是中间经过了这几年的磨练,薛蟠着实比年幼时候长进不少,说句一点都不夸张的话,只要薛蟠不突然脑残的又去做回呆霸王,这薛家完全可以算是平稳过度成功了。
在这种情况下,出于对儿子的信任,就算如今薛蟠对于这些事情还完全不了解,薛姨妈也至少不会只想着二话不说的直接大包大揽过去自己扛着。
贾王史薛四家从开国起就很有些交情,彼此之间也算是守望相助。作为嫁进薛家的王家女,薛姨妈所知道的关于薛家的秘辛也不算少,当下捡着自己知道的关于这件事的跟儿子倒了个干净。
自古经商能做成一方富甲的,自然不可能缺了官场的帮衬——比如薛王两家的联姻就算是官商联姻了,这种联姻一般多应该是王家提供庇佑薛家提供金钱的模式,甚至这种联姻大多并不对等。可算起来虽说薛家之前的确往王家那头送了不少的金银财物,但是至少在薛蟠父亲还在世的时候,两家的地位却并不是太过悬殊,虽说里头有所谓四大家族的情分在,但是若只凭着祖上的那点虚无缥缈的情分,显然是不可能的。
商家三代不可为官,这是铁律。甭管王家当年如何,至少只官家二字就足够压制住薛家的商户出身了。在两家联姻中作为完全弱势的一方而仍旧保持着至少面上的平等交往,薛家凭借着的就是作为皇家在市井中的眼线的身份。
虽说王家并不可能完全知道这件事,但是以王老爷子当年的本事以及四大家族当初开国时候就有的情分,倒也或多或少的猜出了薛家至少并不是普通的商户人家。
这才有了王家主脉嫡支的记嫡庶女下嫁薛家家主的婚事,否则以薛姨妈的身份哪怕并不好寻四角俱全的婚事,寻个比荣国府低一等勋贵人家的嫡次子或是寒门仕子也并不是难事,没必要自降身份嫁作商家妇。
也便是自从薛蟠父亲去世之后,薛家长房和上头的联系就断了,这才有薛姨妈不得不借助着娘家兄姊的势力保住薛蟠家主位置的后续。
所谓女子三从四德,薛姨妈虽说和娘家联系密切,但也知道娘家不可能永远作为她的依靠,她下半辈子能依仗的也不过是自己亲生的一双儿女罢了。
如今上头既然有意重新用一用薛家,薛姨妈显然是满心向着自己的儿子,只盼着儿子能出息再出息,自然完全没半点隐瞒私心。
而这回的事关乎甄家……虽说甄家是圣上的心腹,但是圣上既然起心要查他们,别管是不是拿来试探薛家的,总归证明了圣上是起了疑心的。这些年因为薛家还算殷勤的缘故,甄家嫡支这头倒没在大事上特意给薛家找不自在,但旁支甚至他们府里的奴才在小事上找薛家铺子麻烦以谋取金钱好处的事情可是屡见不鲜,比起薛蟠父亲在世的时候明显猖狂了一些。薛家这边虽然碍于官商有别不得不忍气吞声,但是谁心里头都是犯嘀咕的。
甄家便是有千般不是,至少奉圣夫人是绝对动不得的,而甄应嘉作为皇子外公在甄贵妃一脉没有失势之前也是不能轻易弹劾的,至少不能在大事上说破。但若是这回薛家真的为了巴结甄家而编出一份千好万好的密折回去,却显然是太假了——至少甄家旁支的事情完全可以算是甄应嘉约束族人不严,再寻一些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其他问题也便是了。
既能好好的交差,也不至于彻底得罪了甄家。
当然了,最主要的还是弄清楚圣上下这封密旨的原因,或者说□□。
圣上信重甄家不是一年两年的事了,若不是这回出了什么事情,圣上是绝不会想着去查甄家的事情的——便是再想着为甄家开脱,这件事也是无论如何都得写进去的,否则就是折了薛家的前程。
甄家盘踞江南二十数年,真说是白璧无瑕便是圣上也不会信的,薛家也是金陵这边的地头蛇,在江南扎根的时间比之甄家多出不知多少倍,也自有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