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楚流墨, 不知道那是什么表情,“汝分明是忤逆圣上!汝这是直接否认了大元的教育体制, 此乃毫无思想的、且随笔之答,若圣上看见汝的试卷, 定是倍感痛心!”
听讲师这么一说, 音律的心一下子被提到了嗓子眼,快步走向讲师身后, 踮起脚尖窥视着楚流墨的卷子。
主观部分的问题是:谈一谈当下大元的教育体制?
楚流墨的答案是——
音律惊愕地看着那一大面空白上的遒劲有力的二字:
不妥。
还真是……
音律恍然有些能理解讲师为什么这么生气了,毕竟元国繁荣至今, 当代政治家皆将功劳归功于元国的教育体制,而楚流墨竟一口否定, 对于讲师这种Jing忠为国之老士, 自然是不干了。
音律偷偷地望向楚流墨,见他表情淡漠,便也没有说什么。
少顷, 楚流墨薄唇微启, 目光探向远处, 音律顺着那目光看去,竟是看到了皇帝每日早朝的宫殿。
“本皇子认为当下大元教育体制不妥自是有本皇子的依据, 只是皇家要事,不便与外人透露罢了。”说着,楚流墨回头, 定定地对上那双混沌的眼眸,“今日乃本皇子第一日来学堂,也是最后一日,本皇子当然也会向皇上反映,当前学堂内存在着的贵族子弟狂妄自大的腐浊之气,更望讲师您能掂量住心中的一碗水,尽快整顿您的学堂。”
方才话落,楚流墨不顾讲师那一阵青一阵红的老脸,拂袖,大步跨出学堂。
音律急急地追了上去。
站在讲师旁边的少年轻眯桃花眼,饶有趣味地望着那一前一后的背影,唇角轻弯:“讲师,珩修觉得您不必过多生气,那楚流墨即使身份显赫,也终究是个孩子。”
闻听到珩修的话,讲师的气终于顺了下来,轻拍珩修的肩膀,轻缕胡须:“还是珩修啊,曾是太子的侍读不说,为人更是敞亮大方,比那顽童不知强上几倍。”
“您过奖了。”珩修开扇掩面,不着痕迹地避开讲师拍他肩膀的手,“珩修今日前来,是要告知讲师今日乃珩修跟随您修学的最后一日。”
讲师愣了一愣,接着摇了摇头,神情中有着说不出的落寞:“唉,年轻人啊,就该到处闯一闯。这太子离世了,汝也终于可以离开这皇宫,像汝所说的那般做一只自由的鸟儿了。”
珩修摇了摇扇子,上前一步:“珩修是说过希望做一只自由的鸟儿,但珩修向往的却不是蓝天,而是希望飞到自己想去的地方。之前,珩修所想去之处是这九州的各个角落,但今日,珩修的态度略有改变……”
“哦?那汝现如今想去何处?”讲师细听珩修话中之意,见其隐约有留在皇宫之势,便急忙追问,生怕这才子落入他处。
珩修回头,微笑:“二皇子之处。”
“汝要去做那顽童的侍读?!”
“正是此意。”
在很久之前,跟在太子身边时,珩修就发现楚流墨这人实为有趣,还是个演戏高手。为了避免与太子争皇位,自己装疯卖傻,最后居然误导了全天下的人。前不久行馆一行,竟然开始渐渐露出马尾,也不知道是不是太子离世带来的影响,如今,再也不演戏。
还有……
珩修低低的笑起来。
那跟在楚流墨身边的少女,也实着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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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嚏——”音律突感身体一寒,心说刚刚绝对有人在念叨她。
走在前面的楚流墨应声回头,有些担心地将手探向她的额头:“莫不是感了风寒?”
“没事。”音律摇摇头,身形一闪躲开了楚流墨探过来的手,“公共场合,注意一点。”
楚流墨月眸微垂。
他知道音律的意思是其他人看不见她,他此举在别人眼里会很诡异,但是他真的很想和小律说,他真的一点也不在意其他人的目光,真的。
不过这句话他最后终未送出口,只是轻轻叹息了一声。
“说起来……”音律暗色的眸子转了转,“你真的不再去宫廷学堂了吗?”
“那种地方,不去也罢。”听着从音律嘴里说出来的那四个字,楚流墨顿时都觉得这污染了音律的声音,心里突然烦躁起来,草草回答一声,薄唇厥了起来,“去那里本来就是我的意愿,而且现在一瞧,讲师也不过如此,况且我也放下了话,也不见得会有人说我。”
音律看他那样,觉得就是小孩子家在赌气,噗嗤一声笑出:“好啦,不去就不去。但是流墨你呢,不能说讲师不过如此,再怎么说人家的年龄在那,阅历在那,你再优秀,他不会比你低到哪里去的。”
“我知道啦。”楚流墨嘴唇厥得更高,满脸的不服气。
音律忍不住伸手揉了揉楚流墨的头发,她忽然感觉,自从到了这个世界以来,这段时间自己似乎都成为了楚流墨的保姆管家,现在看来自己对他可能是对自己手足那般照顾:“不过……这段时间你打算怎么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