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家商队就歇在那片山头上,此刻正在修整当中。”
早前奉命沿着车痕追踪上来的士兵,正一脸恭敬对着马上的年轻人禀报。
巳时过半,大约是早上十点种,离开蓬莱西陲渐远,四季也分明起来,春天的尾巴还能瞅见,狭长的峡谷两岸都是一种开在春天里的雏菊,浅粉色的小花随风摇摆,在上午的日头照下说不出的好看。
当然,像银色面具这样生凉薄狠辣的人,在如此关键的时刻是没有心思观赏风景的。
他也是武技不俗之人,耳力出众,听见百丈外人的呼吸声并不困难,隔得这样近,峡谷两边山花烂漫,草丛中也没有什么埋伏。
面具男唇边涌现一抹讥笑,此地最适合设伏,若是他早知慕家商队会更改路线,选择这地方设伏,倒是不用浪费软筋散这样的贵重药剂了,不过嘛——现在也不晚,身份的差异,让慕家只能吃这个哑巴亏了。
慕家那个小姑娘长得也不差,偏偏看上了九弟么?可惜了,万贯家财送上,也只能做上不了台面的侧室。
一想到目中无人的老九要娶个没有了清白的商家女为侧室,面具男子心情就忍不住大好起来。
“让大家小心些,一有异动,格杀勿论。”
“是!”
这队大约有三百人的骑兵,开始纵马穿过峡谷。
一想到情报中多出来的强大女武师,面具男心中有些警惕。哒哒的马蹄声在空旷的峡谷回荡,并没有什么异常。
一阵风过,那浅粉的雏菊花瓣随风飘落,峡谷中落英缤纷,花瓣上还沾染了不少露水清香扑鼻,这情景让一队铁血士兵也心下柔软起来。
感觉到队伍明显变慢,面具男心中不满,随手结住了几片花瓣。
阳光下露珠晶莹耀眼,花瓣也芳香四溢,此情此景,足可入画也。面具男本已将花瓣扔掉,突然又愣住了。
春日渐远,初夏时分,巳时过半的阳光有些烈了,为何还连小小的露珠都没有晒干呢?
银色面具覆盖下的年轻面孔一抽,男子恼怒喝斥道:
“退后,全部退回去。”
退回去吗?士兵不解,军令如山,三百余人从前行了一半的峡谷中退出,不见多少慌乱,可见这小队平时纪律的严苛。
没有伏击,也没弩箭,三百余人迅速退出了峡谷,先前走过的地方却也没有异常。
看那纷纷扬扬的花瓣似雨一样没完没了,银色面具男紧抿着薄唇。他肯定自己没有判断错,这峡谷有问题——但过了这么久,怎么还不见发作?
他眨了一下眼睛,天色似乎变暗了?
其实不是天突然黑了,是银色面具男突然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天昏地暗间,他听见一个清冷女音在说话:
“你看,这不就是以牙还牙了?”
………………
他醒时觉得脸上有些凉意,迷糊间伸手一,发现脸上的银色面具不翼而飞。
这个认知让他豁然惊醒,想起先前在峡谷处中了埋伏。
泉水潺潺,山清水秀的深山中,失去了银色面具的遮盖,林洛然抱着手坐在树上,打量着树下的戎装男人。
尖下巴薄嘴唇,长得几年前靠一部总裁剧走红华夏的莫姓男星。当然,如果眉心没有镌刻一朵青色的鸾鸟,会更有男人味。
此时当然不流行纹身,林洛然检查过,他眉心的青色鸾鸟是天生的。
如此明显的印记,怪不得要戴一个银色面具,想到慕青山见到他时低喃自语的称呼,林洛然饶有兴趣打量树下这个正在茫然中的贵人。
“七皇子。”
七皇子豁然抬头,树枝上坐着的青衫女子,头发被青色绸带扎起来,正俯下身冲他微笑。倒映着绿色的树叶,背景是蓝天白云,宛如山中灵。
明明是极美的微笑,七皇子却慢慢遍体生寒。
因那女子用不急不缓的声音徐徐道:“帝国七皇子,生母为罪臣之女,后升颖妃,眉有青鸾,术士直言与你父皇想冲,自幼被送出,直到两年前颖妃病逝……话说,这样的逆境下你也能升起夺位的心,也算是人才了。”
七皇子眼中满是郁。
“你就是那女武师?”
林洛然没有正面回答,笑盈盈的面容突然变冷。
“想要夺位,本来也不是什么羞耻的愿望,为此背信弃义,行事狠辣都说得上情有可原,毕竟自古为了争大位,不心狠的人也走不到最后……前提是,毁一个女子的清白作为垫脚石,刚好是让我很讨厌的事情。”
恩,很讨厌,不单是因为女子处于弱者地位,更因为她少年时也差点遇到类似的伤害。那一次,不是宝嘉,林洛然简直不敢去想象,十七岁那年在学校附近的暗巷中会发生什么。
看见七皇子一愣,林洛然满是厌恶感:“你是不是很奇怪我怎么知道你心里想法?我还知道你想截这批武器,并不仅仅是阻止你九弟立功……心中不止一次想过若是瀛国的铁骑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