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阳公主与长安侯之事过去了几十年,冷不丁有个人自称是他们俩的儿子,这实在有点儿匪夷所思。
萧禹也想不起来当初甚至是如今的梦里,他为什么都没将那人当成个脑子进水的疯子轰出去。
宋国公世子早年是个被宠坏的二愣子,闻言只是奇道:“你不是死了吗?”
“他们没杀死我。”秦风一笑,风风雨雨,心事天涯,“那女人那次没弄死我,我就不会给她下一次机会了。”
萧禹迷迷糊糊,心说什么男人女人死不死的,一种不祥的预感忽然在睡梦里弥漫。刚想追问,却见秦风的身影恍惚而去,他像去拦,却已经拦不到了,急的说不出话,整个人都陷在梦里不安稳。
然而下一个瞬间,萧禹差点儿连肠子都被压得吐出来。
萧禹猛地睁开眼睛,应目的却是肃亲王家二世子李明遥一张怎么看怎么像被铁锅烙出来的大脸。
此人正坐在萧禹的床边儿上捞着萧禹的衣襟上下晃,屁股还坐歪了一块儿——正好歪在了萧禹的肚子上。
宋国公世子没被满朝上下的破烂事儿累死,倒差点儿在京西风月之地被肃亲王家的二世子一屁股坐背过气去,这事儿怎么想都挺够死不瞑目的。
然而宋国公世子还没来得及张口怒陈自己的冤屈,已经被嗓门大手劲儿大的二世子吼炸在了耳边上。
“别睡了萧禹!你快醒醒,出大事儿了!”
李明遥的嗓子原本还好,如今不知怎么堪比破锣,扯起来嚷嚷威力极大,此子若是能跟肃亲王一起上战场,肯定天赋异禀勇冠三军。
萧禹晕晕乎乎挣扎着起身,妄图一脚把二世子的尊tun从肚子上踹下去。
李明遥挨了一脚仍然纹丝不动,山一样地一把将两本奏报扯到萧禹眼前:“刚来的奏报,最早派去江陵的影卫被杀,尸体被发现在江陵城外的山上!……影卫中有内鬼。”
萧禹瞬间醒了,抓过那本儿密报飞快的看完,愣是出了一身的冷汗。
秦风身在江陵,天高皇帝远,只能依靠影卫传递消息,可是如果接到的消息和传出的消息都是被篡改过的,他又怎么全身而退?
萧禹顿时觉得整个人都要炸了,一个猛子坐起身来,抬腿就要下床,却被李明遥一把拉住了:“还没完!”
二世子把另一封密报塞进萧禹的手里:“看看这个,是边关来的,虽然被他们分在了不急的那一类里,我却觉得怎么想怎么不安稳。”
萧禹被江陵之事原地炸成了个陀螺,正团团转的心忙,闻言心下一突,忙抓过那封奏报胡乱扫过,梦里真真假假神神鬼鬼的不祥预感轰然全部裂成了恍然的碎片。
李明遥见他不说话,以为他们看完,干脆把消息给他复述了一遍:“蛮人从不带女人出来打仗,这次却有个蛮人王族带了他的妃子出来,探子探了几次,竟然发现这个女人虽然上了些年纪,但竟然是个中原女子,而且没在军中待过几天,就不见了。”
萧禹的脸色已经有点儿难看。
“探子怀疑,此女已经进了中原……甚至,去了江陵。”
李明遥没注意到萧禹难看的脸色,呼了一口气,面色严肃地把话说完,一抬头,才看出萧禹的脸色里含着别的东西,立刻意识到事情不对。
“怎么了?”李明遥问,“你知道这个嫁给蛮族的女人是谁?”
萧禹嘴唇动了动,一时居然没说出话来——他不是不想说,只是这些错综复杂又经年累月的猜测,他不知道从何而说。
二世子倒是个急脾气,平日里虽然一怕他爹二怕他哥,然而在萧禹面前倒是冲锋陷阵十分的不怂,当即怒道:“究竟怎么回事?萧时文你倒是说话!”
萧禹被他吼了竟然也并不十分的有气性,木然了半晌,仿佛终于缕清了话头儿:“山河会……始现于我朝初年,严格来说,是我朝未立之时,而这些年,一直延续在民间,直到秦风流落江湖归来,我才知道这个组织已经扩张到了何等地步。他们会买一些无父无母的孤儿,训练成戏子,替他们走南闯北的搜罗天下事,并且因为伶人身份特殊,出现在什么地方,都不会引起怀疑,因此上至京城,下至乡野,他们无处不在。”
李明遥皱着眉头听了一耳朵,又急着听下去却又敏锐地听出了弦外之音:“秦风……”
仿佛知道他要说什么,萧禹闻言就是一点头,自然而然的把话接了下去:“是,他被拐的那些年,曾经被关入山河会的暗堂,所以才会对山河会知道的如此清楚。”
李明遥一顿:“还有呢?”
萧禹心里越来越沉:“创山河会者,必是前朝余孽……”
李明遥听得心急,不客气道:“我知道,我和我哥也曾猜测过,这个人即使不是前朝那个废物皇帝的儿子,也是那个废物皇帝的孙子,也不看看他们那个鬼扯的皇朝已经僵透了,居然还做着上天摸月亮的春秋大梦!”
萧禹却打断他:“不是。”
李明遥冷不丁被他打断了,一头雾水:“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