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买市场里的盒饭胡乱对付一顿。那对卖盒饭的夫妻,我也认得,妻子就是曾帮我们做过家务的四川阿姨。第一次看到我,她的嘴几乎张成一个O型。
后来她唠唠叨叨地说:“真是做孽啊,水灵灵的女娃儿,爹妈手心的宝贝,送这儿遭罪。”然后为我在菜里多添几块rou。
我只是笑,感激她的好意。但那些油腻的荤腥,我一点儿都吃不下。这些rou最终都便宜了隔壁店里那只硕大的狼狗。
邱伟还在为孙嘉遇奔忙,把自己的生意都荒废了。第一次庭审,是半个月后,八月八日,一个吉祥的数字。
安德烈得知我在七公里市场打工,只要没有出警任务,他就会专门从城里开车过来,一直等我关了店下班,再送我回家。
我不想总这么麻烦他,提过几次,他只当做没听见,我就只好随他去了。
但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他从来不提自己经手的案子。我知道他对自己的警察工作有一种出乎寻常的热爱,脑子里从未起过渎职的念头,也就不去难为他。可如今我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所以两个人之间常常无话可说,时不时的会冷场。
这天他送我到公寓楼下,我照例说声谢谢,开门下车。
他却叫住我:“玫。”
我转头:“什么事?”
他远远地望着我,碧蓝的眼睛里充满无数复杂的内容:“玫,你才二十二,以后的日子还很长……”
我咧开嘴笑笑,然后摆摆手,转身进了电梯。
电梯里空无一人,我对着光可鉴人的内壁,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脸上纵横交错全是泪水。二十二,很年轻吗?为什么我觉得心脏已经沧桑得象过完半生?
事情发生前没有一点预兆,我还记得那是个薄Yin凉爽的夏日,上门的顾客特别多,我一直忙到下午两点,才有时间吃午饭。
刚端起已经凉透的盒饭扒拉两口,就听见隔壁店那只来自德国的纯种黑贝愤怒的狂吠。
我慌得撂下饭盒出去查看,以为又碰上税警的突击检查。因为这只名叫“牛rou”的黑贝没别的好处,只有一点,只要远远看到穿制服的人,就会大声示警,提醒市场里的人小心。
没想到在门外跟狗纠缠不清的,竟是一身警服的安德烈。我急忙呼喝“牛rou”松嘴,它悻悻地放开安德烈的裤腿,转了几圈还是不肯罢休,围着他呜呜低吠。
我笑着问安德烈:“你怎么这会儿就过来了?”
方才一番挣扎,把安德烈弄得狼狈不堪,连帽子都歪在一边,但他丝毫没有顾上整理仪容,冲过来拉起我就走:“跟我来。”
“干嘛干嘛?”我甩开他的手,“我还得看店呢,你干什么?”
“见鬼!”一向斯文的安德烈居然骂出声,固执地拖着我往市场外走。
手腕顿时奇痛入骨,望着身后越来越远的店门,我烦躁地挣扎:“你想干什么?存心砸我饭碗吗?快放手!”
他站住,转身面对着我,脑门上密密麻麻一层汗珠。
“安德烈?”我十分诧异。
他并没有立刻说什么,脸扭到一边,站了好半天才吐出几个字:“孙出事了。”
我瞪着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他低头看着自己脚尖,小心地说:“孙昨天晚上被人打伤了,现在人在医院里。”
这回听明白了,我不由自主握紧拳头,咬着牙问他:“那你还磨蹭什么?带我去!”
在医院的病房门口,看守的警察不许我进去。安德烈把他的同事拉到一边,低声商量了很久。
那人看看我,终于松口,不情愿地说:“两分钟,马上出来。”
安德烈赶紧道谢,一边带我进去 ,一边还忙着替同事解释:“孙还未脱离危险期,不适宜见人。”
对他的话我几乎充耳不闻,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几乎是扑到病床前,然后我的脑子嗡一声响,眼前一片漆黑。
孙嘉遇躺在那儿,头上裹着厚厚的纱布,暗红色的血迹依旧在透过绷带往外沁透。
他身上如何我看不到,因为严严实实盖着被单。乱七八糟的管子和电线从被单下面伸出来,各种颜色的ye体正通过那些透明的管子流进他的身体。
他的左手却被铐在头顶的床架上。
“伤得很严重。”安德烈脸色Yin沉,声音里有无以言表的沮丧,“当时有其他嫌犯受到刺激癫痫发作,值班的警察才赶过去,否则他就被人当场打死了。”
我的脑子里象飞进一群黄蜂,一直嗡嗡响个不停,眼前除了他的脸,只剩下一片空白。
“嘉遇。”我单腿跪在床前,低声叫着他的名字。
他的眼皮微微颤动了一下。
我知道他听得到我说话。我贴近他:“你能过去的,多少坎儿你都过来了。”
他铐在床栏上的手略动一动,我连忙伸手紧紧握住。
安德烈在一旁催促:“时间到了,我们走吧。”
我只当没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