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得这么漂亮,谁能想到是你的手笔?”
“我再干活儿的时候,你去看看就想到了。”他给自己剥了一个栗子说。
那个圣诞节,我们大部分的时间都消磨在他的木工房里。我拿着一本书,一杯酒坐在一把铺着白毛毯的圆椅子上,读一会儿书就抬头看他一会儿,看他把大块小块的木料灵巧的切割,镶嵌,粘连,看他用大拇指抚摸一块水曲柳的纹理,啧啧称赞;冬日的暖阳从高处的小窗流泻下来,光柱中飞舞着亿万颗尘埃和木屑,丹尼海格做出漂亮的高脚椅子,然后Jing心细致的刷上七层无味的油漆,最后用黄色的颜料,写上我的名字:Qi Hui Hui。
他读到:齐微微。
我再不纠正了,随他的便吧。
我是在贝尔热湖旁边的栈桥上问起他怎么会做木工活儿的,我们两个各自穿着厚实的毛衣和棉袄,裹着一条毛毯。他手里是一根老长的鱼竿,太阳渐渐从小猫牙山后面升起,湖面上的晨雾被吹散,红色的浮子在圆形的水波里轻微的漂动。
“那可是个太长的故事,”丹尼海格说,“我也算是个老男人了,很多事情究其来源都是历史,你要上历史课吗?哎说起来,小家伙,你有什么爱好没有?除了念书和疑心?”
我从他的肩膀上把头抬起来:“我什么时候疑心了?”
他牵起一边的唇角笑,那意思在说:这还用问吗?
我咬一咬自己的嘴巴,这个话题我纠缠不起。我靠近了他一点,把毯子拽一拽,裹得更紧了,我小声说:“我喜欢看动画片,我喜欢宫崎骏,Miyazaki。”
丹尼海格点点头:“嗯,好啊,好成熟的品味啊。”
我啼笑皆非,这句是好话还是讽刺?忽然有大鱼咬钩了,红浮子沉得不见踪影,丹尼海格一下子站起来,线轴转的飞快,他的脸上满是兴奋,大声的对我说:“快,微微,去拿网兜,那个大的,这是个大家伙!…… ……”
我扔下毯子,腾腾腾的跑过栈桥去湖边拿拴着长杆的大网兜,丹尼海格一会儿放线一会儿提竿,与那只不肯就范的大鱼搏斗。他大声的吆喝,咬着牙笑,太阳在他的背后升起来,把他高大的身体镌刻在红色的光影中。
他对着我说:“来了,来了,快过来!”
我又紧张又兴奋,后心里面都是汗:“准备好了!你收线我就捞得到。”
他忽然提竿,一只有我小臂那么长的粉色鳟鱼在一湖的波光中摇着尾巴被他提了上来,我手疾眼快,一甩长杆,一下子就用网兜将鱼逮住。我在栈桥上又跳又叫,他放下鱼竿,一手接过我手里的长杆,另一只手把我搂过去亲我的额头。
“漂亮,真漂亮!”丹尼海格丹尼海格把不停翻滚的大鱼扔到栈桥上,摩拳擦掌的问我:“怎么吃?”
“…… ……”
“用苹果木烤还是煎?”
我凑过去抬头问他:“你们外国人钓了鱼之后不是放生的吗?”
他一怔,看着我:“这个‘外国人’里面包不包括早上只吃了两片面包,一片咸rou,等了两个小时才钓上来一条食用鱼的我?”
我双手合十,诚心诚意的低头求他:“海格老爷,你放了这个可怜的大家伙吧,一来它长这么大不容易,二来它长这么大也不好吃了。”
他笑起来,捏着我的下巴再亲我:“行啊,就依你说的办吧。不过我得在尾巴上再刻上几个字才行。”
“不会又是Qi Hui Hui吧?”我推开他的肩膀问。
“这么聪明,送些什么奖励你?”
“我啥也不要哩!你快把鱼放了吧!”
他提着大鱼的嘴巴,小臂一扬,它在空中摇头摆尾的翻了一个筋斗,然后一头钻进湖水中。我在那一刹那从后面抱住他的腰,我的脸和嘴巴贴在他宽阔的脊背上,我的声音从他的身体传到他的耳朵里,虽然闷声闷气的,但是没有一点浪费在空气中,我说:“丹尼海格,我要告诉你我现在最大的愿望。”
他说:“你不怕说出来,那愿望会落空吗?”
“我说法文,中国神仙听不懂的。”
“那你请说,我听着呢。”
“时间停止,或者我现在就死。”
“为什么?”
“太幸福。”
圣诞节的贝尔热湖,冬天里的栈桥上,清晨出来集会的鸟儿都停止了鸣叫,那么安静,那么安静。他的手在前面覆在我的手上:“微微,再也不要说那样的话,世界这么Jing彩热闹,你才见了多少?”
这世界一多半的Jing彩热闹才丹尼海格的身体上。
我开始学习一个男人的身体。他的骨骼,温度,气息,他肩膀和腰部的肌rou。他身上的毛发。他的器官。丹尼海格的头发是金色的,眉毛和腋下的毛发是栗色的,胸口的颜色最重,到了两腿间又变成了金黄色。他本来白色的身体晒成了金棕色,后背上有几颗痣。他浑身都是劲瘦有力的肌rou,我最爱他的手臂和tun部,流线形状。他有时□着身体在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