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驶,外面是黝黑一片,树木的影子隐隐罩罩,龙泽一直沉着脸,薛彤喉咙里像堵了什么东西,上不来下不去,叫她难受,两人就这样一路无言地回到住处,他们的屋子没办法住了,两人暂时住在外面的屋子,上次简单打扫过,屋子也算整洁,这里房间不少,找个房间将床单被套换过,看起来也顺眼。
洗澡换过衣服,龙泽还把厨房的食物搬了过来,一天没吃饭,薛彤却是什么都吃不下,脑子里还是淋淋鲜血挥散不去,喝了两口汤就回卧室躺到了被窝中,打开电视找了一个欢乐的娱乐频道,看着屏幕却是两眼发呆。
龙泽将她从被窝中拎起,拿了药替她涂身上的擦伤,虽不严重,小伤也不少,或青或紫,或出血结了疤,或是细小的划痕,还有红红的巴掌大的一块,落在白皙的皮肤上分外显眼。药水接触到皮肤,薛彤疼得猛吸气,叫出了声:“轻点,好疼。”
龙泽默不作声,带着寒气地看了她一眼。
薛彤知他心情不好,连忙闭了嘴,咬着牙,眼眶红红,止不住眼泪一颗一颗往下掉。
龙泽手上动作放得轻柔,脸上却是铅云沉沉,唇线紧抿,连安慰的话都没有说一句。看着薛彤把头埋在枕头里,痛得身体一抖一抖,枕头上的水渍一点一点散开。
上药结束后,他一声不吭地在洗浴室拿了一条毛巾,拧干后给她擦脸。
沉沉的静默让薛彤更加难受,细声开口道:“早点睡觉吧。”
龙泽却是没有回答,看着她身上的伤口,轻问了一句:“你怕不怕留疤?”
“最好不要。”薛彤的目光也看着自己身上。
“不用太担心,破了皮的也是些小伤口,应该不会。出去再买点好药。”他停顿片刻,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替她拉上被子,“我不会让你觉得难受的。”
“我也不在意。”生死都过了,还在意这些做什么。
“可我在意。”龙泽说得很轻,暗沉的脸略显严肃,眼尾带着一抹凝重。
他站起身,站立在窗户边,目光投向外面昏暗的花草树木,天上没有月亮,星星发出细微的光芒。
他站了很久,眉峰高拢,脸上是星辰陨落的落寞纠结,看着外面四散逃窜的风吹起树枝摇曳,墙上的钟分针无声地走了半圈,他在寂静中开了口,“薛彤,我送你回去吧。”
声音不大,薛彤躺在床上头脑昏沉却是睡不过去,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错,半起身抬起如水瞳目看着窗户边龙泽的背影,“你说什么?”
龙泽转过身,似下了决断,“我尽快把船催过来,等船一到我就送你回C市,你先回你父母那里。”
一字一语薛彤听得清楚,但她就不明白龙泽为何忽然就想通了,又怕他下一秒改变主意,试探着问道:“真的吗?”
“真的。”龙泽走过来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我考虑清楚了。”
薛彤眼中光芒闪过,今日亲身经历激烈的厮杀,有那么一阵死神扼住了她的咽喉,现在龙泽却愿意带她回家,应了那句上一秒地狱,下一秒天堂。喜悦过后,她仍是迷惑地看着龙泽。
龙泽看着她不解的目光,淡淡说了句:“你总不能这样跟着我一辈子。”
薛彤默不作声,一辈子,她没有想那么远,一步一步走稳,也是地久天长。
“我觉得你以前说得对,我根本就不懂什么叫。”不徐不急的声音从龙泽口中吐出,他纠结的眉目中带着点无奈。
“我那时是生气了,乱说的。”薛彤低声辩解,“那时候情况不同,吵架的话当不得真,你对我的好我现在都明白,今天那么危险的时候你都护着我,这世上没有几个人能做到。”
“这些危险都是我带给你的。”在暖黄灯光下,龙泽的脸半明半暗,他总是以为把自己喜欢的人留在身边,把好的东西都给她,那就是爱,那就是幸福。但薛彤被人挟持的时候,她大声地叫他走,他就忽然明白了,爱一个人从来不是占有,不过是希望给予对方幸福罢了。
她是他的幸福,可是现在他什么都给不了她。他一而再,再而三犯自以为是的错误,他知道程天行不会放过他,却没有料到火力来得那么猛,没有料到薛彤会因为他命悬一线,他所谓的爱,又何尝给予过幸福?
薛彤只是个凡人,经不起这样的折腾。夜长梦多,程天行不死,薛彤跟着他永远只在危险之中,他不能为了一己私欲就放任这种危险。
想着可以回家薛彤心里有欣喜,但看着他的脸色心情也变得凝重,“今天来的人太多了点,我们如果生活在城市中,程天行肯定不敢再这样大肆动手。”
“他不会再有机会了。”龙泽说得很轻,但字字坚定,目光看着浅蓝底色的床单,鹅黄色的细碎花朵点缀其中,是薛彤喜欢的颜色。
“我们可以先回C市,你身手好,反应快,今天这样的情况都可以应付,在城市中他是不可能伤到你。再慢慢查他到底把录像交给了谁,慢慢想办法。”薛彤不想龙泽冒任何风险,也许今日过于震撼,才让他改变了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