篆打了电话。等小篆到了,他细细叮嘱了一番,这才离开家,驱车去了警局。
晨色朦胧,办公楼里一片寂静,刑警队的屋里横七竖八睡了不少人。韩沉知道司徒熠和邵纶已经被正式扣留,定罪证据也基本收集齐全。他没有急着去见他们,而是随便从某个刑警的抽屉里,摸出了半包烟和火机,走到了外头。
走廊里寂静而空旷。看着烟气再次在指间升腾,韩沉低下头,又吸了一口。想起锦曦,倒是笑了。等晚上回到家,她闻到他衣服上的烟味儿,不知道会怎么挤兑他。
走廊里响起脚步声。
韩沉抬眸望去,看了那人一眼,转头又继续抽自己的烟,看着前方。
徐司白同样目不斜视地走了过来。
到他身后时,却停步了。
“她怎么样?”徐司白不急不缓地问。
韩沉掸了掸烟灰,答:“还好。”
徐司白脑海中闪过她昨天受伤那一幕,深吸口气,又开口:“保护好她,不要再让她受伤了。”
韩沉静默片刻,深吸口烟,将烟头丢在地上踩熄。
“不劳你费心。她若再有事,我的命也不要了。”转身就走了。
徐司白静静望着他的背影,垂下眼眸,感觉到自己的指尖微微有些颤抖,他转头看着天空。天空中色彩分明,蓝的天,白的云,金色的阳光,寂寞又温柔。
弃爱半生(三)
对邵纶的审讯,在上午八点正式进行。
负责审讯他的,是韩沉和唠叨,许湳柏作为犯罪心理负责人列席旁听。
“我们已经掌握了你大量的犯罪证据,你对诱拐、伤害、折磨韩莎、叶想晴、周似锦、赵好好四人的事实,是否供认不讳?”唠叨问道。
上一次询问时,沉默寡言、略显感性的邵纶,此刻整个人的力气仿佛被抽走,靠在椅子里,头低垂着,一动不动。
“是我做的。”他轻声说。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唠叨厉声问道。
他抬起头,白净的脸皮涨得通红,眼睛里有仇恨的光:“警方不作为!所有人都不相信司徒熠是凶手!我这么做,是要让世人都看到他的真面目!”
“你疯了吧?!”唠叨一拍桌子,“你杀的都是无辜的女性!她们的命怎么算?你到底是让世人看到他的真面目,还是你的真面目?你杀了人,四个人!你知道这是多重的罪吗?”
邵纶颓然地往后一靠,张了张嘴,眼睛里还有不忿的光,但是没再说话。
“是自卑吗?”许湳柏清润平静的嗓音响起,他也直视着如同丧家之犬般的邵纶,“怨恨、自卑、愧疚……或许还有渴望?其实你不必再辩驳,因为你心里比谁都清楚。”
邵纶浑身一震,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男人,也看着一脸冷冽的唠叨,和面色沉静目光锐利的韩沉。
是的,原来真的不用辩驳太多。这些警察说中了他所有的心思,他所有的挣扎和渴望。
……
自卑,一直都有。从小到大都是。
其实跟大多数同龄人并没有不同,不起眼的相貌、普通的家世,遵循着这社会为大多数人制定的生长规律,老老实实地生长着。唯一值得称道的,是还算优秀的成绩,但从没有女孩因为这一个优点,喜欢他接受他。但在进入重点大学后,这点优势也荡然无存,他又成了最普通,最容易忽略的一个。
而他这辈子最大的过人之处,大概就是找了阮少双这样一个漂亮又聪慧的女朋友。大学里早有不少女孩跟大款交往;家境好的男孩,女朋友换了一个又一个,校门外时常停着一溜烟的好车。所以许多人对于阮少双为什么会看上他,感到不解。他也问过她。
她却笑着说:“我觉得你与众不同啊。我偷偷观察过你,你很安静,做事很专注。而且我看过你做实验,是全班最快的。你只是不喜欢出风头而已。”她拉着他的手:“跟你在一起,我觉得很安心。”
很久以后,邵纶才明白,有的男人可以让女人安心。有的男人,却会令女人爱得炽烈又疯狂,心甘情愿地燃烧自己。
阮少双是爱他的,只是一直不够爱而已。在他们的这份爱情里,她是温柔而冷静的。而她不知道,他其实,一直是内敛而疯狂的。
及至她去了全国最好的金融公司,成了众人眼中的“金领”,他这份自卑感,也越来越重,越来越深。有时候去接她下班,同事笑问:“你的教授男朋友来了啊?”他想要解释说自己只是个小小助理研究员,到教授起码要熬五六年。却被她捏了捏手背,沉默下来。
愧疚,也是有的。毕业前夕,少双本来是可以出国的。而他苦苦哀求,终于令她心软,终于令她留了下来。那次她就说:“阿纶,你这次可是欠我欠大了。以后要一直对我好,明白吗?就算哪天我们分手了,你也要对我好。”
他当时喜极而泣地笑:“我们怎么可能会分手?”
……
后来,还是违背了承诺。分手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