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没有逞强,事实上她确实不用帮忙,因为她压根就没打算好好弄那个什么鬼系统。
尤其是在询问了张晓蓓几个问题,明确了她对项目根本一无所知之后,朱韵更是南山跑马,撒了欢似地写起来。
韩家康说,张晓蓓最讨厌偷懒,所以她检查程序一个特点就是——行数越多,她越高兴。
喜闻乐见。
于是朱韵的速度像坐了火箭一样,一天提交n多文件,将原程序的系统稳定度使出吃nai的劲往下拉。
她用最繁琐的逻辑来编写,用最恶心的模板来套用,不出三天,整个系统已经变得像地雷阵一样,看似运行正常,其实全是陷阱,毫无可读性和拓展性可言。
朱韵自己看完都想吐。
但张晓蓓开心。
进度够快,行数够多,且能够运行。
简直完美啊。
然后,完美了几天,灾难来了。
某日朱韵去实验室,发现气氛不对劲,所有人的腰弯得都比平日低,头埋得都比平日深,整间屋子静得像太平间一样。
韩家康路过朱韵身边,小声说:“张晓蓓被宝科骂了,你——”
走廊传来铿锵有力的高跟鞋声,韩家康脸一白,话都没有说完就回去了。
张晓蓓推门而入,径直走到朱韵面前,把一叠不知道又是哪个项目的材料往桌子上狠狠一甩。
她指着朱韵鼻子,当着全实验室人的面,尖声道:
“你告诉我你写得那叫什么东西!”
第十八章
没人敢说话,也没人敢抬头。
朱韵感慨,在这样的叫骂声中,几位研究生学长竟然还能如此专心致志地做事,甚至比往日更加认真投入,倒是颇有主席菜市口看书的风范。
张晓蓓指着朱韵,劈头盖脸地痛骂:
“你把人家好好的程序改成什么样子了?乱七八糟!我拿去人家看完,那个表情,哎呦我真应该带你去看看!你低着头干什么,一句话都没有?你知不知道什么叫羞耻啊,还是个小姑娘呢?”
“我一眼看不到东西就被你做成那个样子!也怪我太相信你了,看你当初来的时候那么信心满满,结果呢?你告诉我你怎么有脸皮进这个实验室的?”
“来,你告诉我,别不说话啊,林老师就教出你这样的学生?!”
朱韵安静地垂着头,没有看张晓蓓。
张晓蓓骂了半天见不到朱韵回应,更加咬牙切齿。
“一点反应没有,你们看见没,一点反应没有!”她冲着屋里的研究生说,“滚刀rou一样!”
她气头上,推了朱韵一把。
她的指头比声音更尖。
朱韵退后两步,低声说:“对不起……”
“对不起!?”张晓蓓一见她出声,马上用更大的声音嚷道:“你知道这是政府项目吗?出问题你以为一句对不起就行了?你丢学校的脸你知道吗!你担得了责任吗?”
朱韵以为自己很淡定,直到从实验室里出来,她才发现自己心脏跳得很快。
不论她心底怎样想,张晓蓓到底是老师,“师”与“生”的身份,自古以来就不平等。张晓蓓占有得天独厚的优势。
朱韵在楼道口,给自己扇风降温。经过这一轮折腾,她着实同情韩家康他们,也好奇他们在这样的导师手下工作几年,出来得变什么样?
朱韵抱着电脑回宿舍,张晓蓓给她两天时间修改程序,美其名曰再给她最后一次机会。
她说那话时一字一顿,试图让朱韵深刻理解“最后一次机会”的宝贵和重要。
朱韵回到宿舍,大忙人方舒苗难得在寝室。
天越来越冷,快要期末考试了。方舒苗也充分打好提前量,提前半个月着手这学期的校优秀学生干部评比。朱韵进屋后,方舒苗跟她打了招呼,然后又一次投入到相关材料的整理当中。
方舒苗已经不常去基地了。
朱韵脑中浮现出任迪曾经说的那句话。
“她坚持不了多久,李峋这人……一般的女人跟不住他。”
朱韵没有细想那话中的含义,她打开电脑,她还得搞定张晓蓓好心赐予她的“最后一次机会”呢。
……
好想抽烟。
方舒苗不在寝室就好了。
虽说是给了两天时间,但第二天中午,朱韵就被张晓蓓叫去了。
这回她们谈话的地点不是实验室,而是张晓蓓的办公室。学校里有独立办公室的老师不多,张晓蓓恐怕是里面最年轻的一个。
不过张晓蓓业务繁忙,永远穿梭在实验室和各个公司之间,办公室很少使用。朱韵在路上一直思索,为什么张晓蓓要给她叫来这种隐蔽的地方训话?
良心发现不想当众羞辱她的可能性有吗?
好像没啊……
她一边展开复杂的心理活动,一边敲门。
张晓蓓平静地说:“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