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边的霞彩,像是红日跌落西天苍穹而泛起的赤雾。古道两侧光秃的枝桠映照在地上,似一幅粗略的水墨,随意挥洒的笔墨只留下一抹痕迹。
皇城的百丈城墙也彷彿披上了一层单薄的金装,在夕阳下闪着昏暗又明亮的光芒。
牵着马驮着行囊跟着女子走进皇城的柳言岫,随着女子两人两马融入了人群中,慢慢的向皇都走去。
柳言岫一进城便问了身边的女子京城最近的驿务站,女子看了看柳言岫如此挂念着家人,笑了笑就先带着她先往城东的驿务站过去了。
柳言岫花了十文钱托了驿马站的送信人给其家里带个自己安好的口信,随后即跟着女子两人两马信步徉在凤京的街上。
黄昏时分,城内仍然热闹繁华,青石板路铺砌的街巷,两侧生意兴隆的店铺,人来人往的行人服饰时尚华美,完美展示了生活在皇城里的人们过得相当的富足。
四海升平,八方宁靖,京城此时人来人来、车如水、马如龙,繁华程度是旃州南岭县所不能比的。
走在街上,柳言岫也遇到了不少身穿长衫的读书人,天气严寒,这些人有不少人手裏持着折扇,有着那麽一股子指点江山的意味。
背着行囊风尘仆仆的走在这里,柳言岫觉得自己还真有种乡下土包子进城的滑稽感。
之后便随着女子身后去了一家外表并不怎麽起眼的小酒馆,酒馆虽小但却乾淨清幽,位于二楼包厢的窗口望出去,可以一览皇城偏东一隅沐浴在橘色夕阳下有如洗尽铅华般的东城门外的桥湾之美。
女子对柳言岫稍稍地介绍了一下这家小酒馆特色与招牌菜后,两人点了几样小菜与一壶酒吃喝起来。
“晚辈还未请教前辈尊姓呢。”柳言岫将两个酒杯到满后,一杯推至女子的桌前,一杯端起恭敬地说道。
“我姓师,师尊的师。”女子执起杯子轻轻摇晃了一下,笑笑地自我介绍一番。
“师?!那镇国府是您……”
“我娘家。”女子神情自若一副理所当然一点也不觉可耻地说道。
“啊?!”任柳言岫在怎心性坚强,处变不惊,还是被眼前女子从容的一句“我娘家”三个字给惊到!心底满满不可思议地暗忖:世上哪有女子会声称自家府上为娘家的?又不是出嫁的男儿家……咦!!莫非,眼前人该不就是……
“安宁长帝卿的面首,师不会。”看着柳言岫的眼底对着自己时,只有惊讶与瞭然,而没有任何的轻视与不屑后,师不会不免多看了她一眼。
师不会虽说一点都不在乎外界的人们对她的批评与嘲笑,但,也绝不会喜欢直面着那些肤浅又自命清高的伪君女们。
“幸会,小辈,柳言岫,还望请师四姨以后多多关照。”
这位果然是师家人,果真是语不惊人,誓不休!
不过柳言岫心下却是为师不会这般豁达的心性感到相当地佩服。
“柳言岫------旃州,南岭县,南山村人氏,年十二娶夫于同村杨二房遗孤子,杨氏谨容。年十四,凤朝,于炀帝甲午年春季,高中乡试案首。”
“!!……”闻言,柳言岫不由惊诧地看着眼前这一派温和,有如三月阳春的女子师不会。
“妳看来相当惊讶?”
“有点。”何止惊讶!!她说的前面与后面那一段有迹可查还能理解,可娶谨容为夫这件事……
“可是不思姐告诉您的?”也唯有这般可能性了。毕竟眼前人正是大嫂与不思姐她们家的四姨,而且严格说起来,她也算得上是自己的半个岳母……吧。柳言岫内心不由这般想着。
“我有十年未与自家府上有过任何联繫。”
“!!”可那是我的私事好吗!没透过师家,那您老是如何知晓的?
柳言岫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自家事就这麽地被人摊开在太阳底下晒着,一点隐私权都没有好吗!
“那言岫这次能得师四姨出手相助,您我今日并非偶遇了?”这样被人算计的感觉,让柳言岫内心整个不安起来,神绪非常复杂地看着师不会。
“其实是偶遇,只是不知竟是这麽巧而已,不过说是偶遇……不如说是命运的安排,我们(这个我们是包含了安宁长帝卿)没想过,
一个原本已经不再抱有任何希望的东西,竟然突然地出现了一道曙光,一旦知其那道曙光的所在之处,我必然是下全力去查……果然有幸,查得相当清楚,然而,也不幸的,竟然被我查到了一件非常不有趣的事来。”
这时,师不会看向柳言岫的眼神却突然转为严厉与不对付。
看着师不会一副要吃了自己的表情,当然知道她意有所指的是什麽事。但她柳言岫怎可傻傻地引颈就戮?
既然窗纸已破,也就不用有所顾忌了。呵呵呵……就算您老有通天之领,可也奈何不了自己与夫君早木已成舟,成了既定的事实不是?
拆人姻缘,七世不得安宁呢!
再说,不是已经有人上赶着进京认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