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九只是流着泪,并不喝。
青青正待劝慰梅廿九两句,阮绿珠与江馨兰已走到了病榻前。
阮绿珠居高临下望着梅廿九,冷笑道:“好好的,倒装起病来了。”
晴影忙道:“二夫人,蝶小姐真的病了……”
阮绿珠道:“你是什么东西,竟然替她说话!”说着,对身边的丫头与老妈子道:“去,把她们的东西都打包,全给我扔到下人房中去。”
青青急道:“二夫人,这——小姐还病着,您不能——”
阮绿珠道:“王爷出门了,府里的事便全归我做主。小姐?!哼,别一口一个小姐的,叫得让人寒碜,她哪里像个小姐的样儿?!”
她看着梅廿九,美目里全是厌恶与不屑,“这个狐狸Jing,果然和她母亲一样,勾三搭四,竟然还和宸夜……简直让我抬不起头来!我不叫人将她浸了猪笼就算好的了……”
江馨兰笑道:“二娘,你也别生气了,让她当个丫鬟好好使唤就是了。”
阮绿珠抬眼望着她,笑着说:“表小姐说得对,对了,这兰心阁好象和表小姐很有渊源,你看表小姐的名字里也有馨兰二字,我看不如这样,等她们滚出去了,表小姐就住进这里来好么?”
江馨兰睁着美目望着兰心阁中不俗的华贵装潢,这兰心阁是当时洛德瑞王爷为心爱的梅十五而装饰的屋子,自然与众不同了。
她心下欢喜,却道:“这,这个不太好吧?大表哥若是回来了,看到我在此——”
阮绿珠笑道:“这个表小姐你就不用担心了,有我二娘在呢,怕什么?宸天有要事出门,我代他做主又如何?再说,他让这个蝶丫头当丫鬟是府中的人都知道的呀,等他回来一定也会按照我这般办理的。”
“是么?那就多谢二娘了。”江馨兰笑着道。
阮绿珠睨她一眼,道:“都是亲戚,还客气什么?将来你嫁过来当了王妃,便是一家人了……”
江馨兰粉脸通红,低头羞涩道:“哎呀,二娘取笑人家……”
阮绿珠笑道:“害羞了?别害臊,这都是早晚的事啦。二娘我可等着你们的好信儿呢。”
……
“咚——!”
王府中粗壮的老妈子将梅廿九的铺盖丢进一间狭小Yin暗且chaoshi的屋子里,对着梅廿九厉声呵斥道:“以后你就住在这儿,没有主管的吩咐不得乱跑,否则家法伺候!”
她指着梅廿九道:“二夫人说了,让你到厨房当烧火丫鬟,兼带洗涮衣物等杂活,别偷懒,否则棍棒无情,是不长眼睛的。”
青青忙道:“阿嬷,可否宽限两天,蝶小姐病得正厉害呢——”
老妈子道:“我也是按吩咐办事的,如今她不是王府里的小姐了,也别拿着什么架子,快干活去吧。别管她了,你们也要到各房去打杂!赶快收拾你们的铺盖卷去!”
青青还要再说,梅廿九抬起无力的身子,说:“青青,别再为我说话了……”她咳嗽了一会儿,喘息地躺回铺着破草席的床上。
梅廿九无力地躺了一会儿,而后便咬着牙坐起身,翻身下了床。
老妈子道:“这就对了,别把自己当回事不就好了么?快点去后厨房报个到,省得二夫人怪罪起来,谁也吃不了兜着走了。”
说完,转身大摇大摆地走开了。
晴影与青青连忙扶住梅廿九摇摇欲坠的身子,哭泣着道:“小姐——”
梅廿九看着她们,美目中落下泪来,道:“对不起,青青,晴影是我拖累了你们……”
晴影与青青本已是贴身丫鬟,在府中的地位相对高些,如今却跟着她被降为了打杂丫鬟。
晴影与青青哭着摇摇头,道:“小姐,快别这么说,是小姐捡了我们俩的命回来,我俩恨不得此生此世永远伺候小姐,只恨我们无能,保护不了小姐……”
梅廿九将脸埋进纤掌里,呜咽着说不出话来,她这两个可亲的姐妹,说对不起的该是她啊。
青青抽泣着道:“小姐,你要自己多加小心,你身子弱,怎么能干得了这些粗重的活,二夫人表小姐她们居心不良,等洛王爷回来了,我,我去为你说说去……”
梅廿九抬起脸上,已是泪痕斑驳,她哽咽着说:“青青,你,你别去了,他,他不会再相信我了,他,他根本就不想再见我……”
说着,一股无言的伤痛涌上心头,让她心如刀割。
他再也不相信她,她的存在只能得到他的鄙夷,那她在这人世中挣扎还有什么意义?!
她,她要回去了,再不在这现实而窒息的地方待着了。
她想着,泣不成声。青青与晴影也陪着她哭,主仆三人一起伤心。
……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入冬了。
厨房的粗笨丫头盯着梅廿九吃力地拖着柴禾的身影,梅廿九的步履沉重,美丽的脸沾着黑色烟灰,一头青丝随便盘在脑后,粗服乱发,苍白憔悴,瘦弱得一阵风都能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