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堆旁边。这情景同李玄去南部时一模一样,就连他们嘴里含含糊糊的话语都带着南部的口音,李玄在一人身边走下,恍恍惚惚里,似乎被人问道是不是吃辣。那时卫大哥也这么问过,还给他递了一只尖尖小小的红辣椒。
李玄接过那人递来的辣椒,小心翼翼地咬下了那辣椒的尖尖,舌尖上剧烈的刺激让他的眼里猛地涌起了泪水。那人接着说道:“过几日可要下雪了?”
李玄抬眼望天,天上挂着一轮圆月,一个月又已经过去了一半,寒冬真的不远了。“应该还不会下雪,还能暖和几日呢。”
那人点点头,自言自语道:“那就好,那就好。”然后他抬眼对李玄问道:“这位大人,我有件事儿想问问您。”
“是什么事儿?”
那人犹豫了一下,道:“我们在这儿修葺城墙,会有薪饷么?我知道能给个地方住,给口饭吃,就是天大的赏赐了。但是冬天要到了,我女儿年纪小,怕身子骨受不住,想存点钱给她买身袄子穿。”
李玄抬头看见一个小姑娘坐在角落里,正瞪着一双褐色的大眼睛看着他。那姑娘的脸小得像他的拳头,两颊本来圆鼓鼓的地方却没有一点rou。李玄开口道:“会有的,天气转凉后,我会安排让大家都能领到过冬的衣物,你不必担心。”
那人听了咧嘴一笑,将他那萝卜头大小的女儿给拉了过来,道:“来,快给这位大人道谢!你冬日有衣服穿了!”
那小女孩nai声nai气地说道:“谢谢大哥哥。”
那人忙轻拍女孩的前额,道:“什么大哥哥,要叫大人!”
李玄摆手,道:“诶,不必了,就叫哥哥吧,我爱听。”
这女娃子让李玄突然想到了荣诺,那脾气怪里怪气的小姑娘,初见面的时候就神神叨叨地,现在也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
李玄低下头,用一根树丫轻轻挑了一下柴火,火光一下子冲来起来,映火了他的脸。
一旁的李修齐轻声问道:“殿下是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突然想起荣诺他们了,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荣大死的时候,卫大哥说要认荣诺做干妹妹,荣诺的婚事就包在他身上。后来我也跟她说,说认她做干妹妹,和卫大哥一起照顾她。结果卫大哥死了,我也回来了。谁都没照顾她,谁也没管她的婚事儿。”
李修齐道:“这个殿下真的不用担心,缘分天定,该来的总是要来的,就算殿下想要帮忙,也帮不上呀。”
李玄一笑,道:“她也不小了,姑娘家的,能有几年这么蹉跎下去?”
李修齐从衣襟里掏出一份信,递给李玄,道:“这份信是今日早上到的,我本想等殿下回府后再给殿下,但现在说起这事儿了,那殿下便看看吧,这信是天冬写的。”
李玄打开信,信上说南部一切安好,卫大将军与往常无疑,并没有因为卫远的死而一蹶不振,每日过着苦行僧般的生活,他们的师父已经找到了,躲在安曲江上炼什么长生不老的神药,五娃应该已经忘记李玄了,每日蹲在营地前面玩泥巴,除此之外就没什么新鲜事儿了,小齐哥不必挂念,要好好照顾自己,顺便照顾照顾小玄哥,他比较一根筋。还有,天麻好像跟荣诺提亲了。
“什么?!”李玄喊道,“天冬写信怎么都不抓重点呢?写我一根筋的写了整整一页纸长,写天麻提亲,就五个字。”
李修齐笑道:“他这不是跟我们说了吗。天麻那孩子虽然话少,但看得出来是个外冷内热的好人,荣诺跟他成亲也是一桩好婚事,殿下现在不担心啦?”
李玄叫到:“哎呀,担心倒是不担心了,但是具体过程呢?天麻一天说不得几个字的是怎么提的亲?荣诺又是怎么答应的,有没有先欺负一下天麻呢?还有他们的婚事定在什么时候了,我得去送礼啊!”
李修齐忙举起双手,道:“停停停,殿下是不是都开始想他们孩子叫什么了?”
“我想的是女孩呢,就叫苏叶,男孩呢就叫川乌,都是中药的名字,跟天冬天麻一样。”
李修齐笑道:“殿下还真想好了呀,但是名字也是这么取,不能随便找一味好听的中药就当名字。苏叶这味药是安胎用的,不太好,川乌呢有大毒,也不太好。”
李玄便道:“那你赶快想想。”
李修齐答道:“这才提亲呢,殿下想的也太远了!”
李玄轻轻叹了口气,道:“是呀,是想得太远了些。不过想着荣诺和天麻以后会有自己的小孩了,心里高兴。毕竟,毕竟我们以后是不可能有的了。”
李修齐听了没说话,两人静静的坐在火堆旁边,那柴火噼里啪啦的烧着,时不时火花飞起,飘到沉沉夜色里。
这时一名灾民走了过来,对李修齐说道:“总督大人,您能帮我看看这张纸上写的是什么吗?我不认识字。”
说罢展开手心,露出一张皱巴巴的纸片来。李修齐接了过来,上面写着:“国脉将尽,弃暗投明;广招豪杰,喜迎英雄。”末尾用小字写着:有意者寅时于门上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