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过去,一手抓住卫忠的衣领,冷声质问道:“那小子是谁,你快说!”
卫忠嘴里含含糊糊,却半天吐不出一个完整的话语来。
李玄道:“那小子是不是李修齐?”
当李修齐三个字一说出来,颤抖着的卫忠便僵住了,他那双发红的眼睛写满了恐惧,他张口嘴巴,道:“那个病痨,还想我认他。”
李玄一把将卫忠搡到地上,冷声道:“我全当你今日是喝醉了,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说些什么。修齐他到南部来,就是为了找你,等你酒醒了,最好跟他说,那你就还有一个儿子。”
“我没醉,我没醉!我清楚的很,我清楚的很!”卫忠大手一挥,将李玄推到了一边,他恶狠狠的看着李玄,道:“你和他是一边的,你和他是一边的,就是想把事情闹大,让所有人都知道,你们想害我,你们想我身败名裂!”
李玄一把将掩着的书柜给推开,屋里的烛光照了进来,刺痛了卫忠的眼睛,卫忠两手捂着双眼,道:“啊,你要弄瞎我,你要害我!”
李玄没有回头,任卫忠在暗室里低声哭泣着。他径直从书房出去,一把抓住一名迎面过来的小兵,问道:“李总督呢?你今日看见李总督没?”
小兵摇摇头,道:“这一整日都没见着李总督。”李玄心头一沉,转身往李修齐的书房走去。这时一人拦住了李玄,道:“殿下,我今日我找到李总督,我刚刚查到了关于白源的重要线索,白源的二姑娘曾经带着东西去兴川山上的白马古寺里去,我猜……”
李玄却置若罔闻,径直从黑衣人身边走过,黑衣人忙喊道:“诶,殿下,您听到我说的了吗?您不是一直要查这件事儿吗?”
李玄头也不回,道:“我还有事儿,你先等等。”说完往李修齐的书房快步走去。
书房里没有人桌面上的书一本一本的摆放好了,似乎没有动过,李玄便推门出去,往镇上去了。李修齐也不在镇上,他的手下说今日总督并没有来,李玄便抹了把额间渗出来的汗珠,往堤坝上走去。
堤坝上也没有人,浩浩的江水从李玄提议修建的分水堤那儿通过,一面江水分为了两支,一支改往东走,一支顺江而下,激荡在这面堤坝上。
李玄突然发现自己的脸上沾染上了这江水的气雾,他抹了把脸,低声说道:“修齐……你现在到底在哪里?”
李玄似乎明白了李修齐那双黑色眼眸背后的落寞,他的浅笑,他的沉寂,他对自己的若离若弃。李修齐的心里是害怕的,他的娘亲在他出生后便不知所去,他从没有见过自己的亲生母亲,而他的父亲,心狠地觉得李修齐不过是自己人生里的一个污点,这个污点是心头的一根刺,只想处置而后快。而九王爷夫妇则将年幼的李修齐送走,让他跟着一个道士在深山之中,多年不曾看望过一次。
李玄不知道九王爷夫妇是怎么看待李修齐的,是把他当作一个招子的棋子,还是真心当作自己的血脉,可是现在九王爷夫妇已经有亲生的小孩了,李修齐不过是个外人,他在哪里都是一个外人,无论是在京城,还是在这里,他永远被排除在外,而他是不是也害怕有一天自己也会离他而去呢?
李玄现在想告诉李修齐他不会的,如果卫忠为了自己的名声负了李修齐母女二人,那他李玄就算身败名裂也要给李修齐一个承诺。那个夜里,李修齐曾问他,回了京城他们怎么办。那时的李玄也不知道,他只有一股脑的劲,想和李修齐在一起,可他从未跟李修齐承诺他会怎么做。他一直怪李修齐对自己若即若离,那他呢?他又何曾让李修齐放下心来?他从未给出答案,却自私地享受着李修齐对自己的爱,他甚至残忍地觉得这份爱不够,不够多,不够热烈,他哪里会知道,这份爱是李修齐所有的,李修齐将自己所有的都给了他。
江上挂着一轮落日,这落日的余晖映红了半面江水,半江瑟瑟半江红。李玄突然觉得自己明白了李修齐的心,他也知道了李修齐现在身在何处,他的黑色的衣袍被晚风吹得鼓涨。
卫远的墓前跪着一个人,这人不知道在这晚风里跪了多久,他的身影消瘦,穿着一身白月色的长袍,背影似乎要融进这片苍茫的墓群里。
“我知道你不乐意我叫你一声哥,你也不肯认我这个弟弟,我心里也一直有怨气。但现在你死了,我竟然心里这么的难受。这,是不是血脉相亲的原因呢?”李修齐跪在卫远的墓前,轻声说道。
这低声细语被晚风吹进了李玄的耳畔,李玄立在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之下,静静的听着。
李修齐不再言语,给卫远的墓碑磕了三个头,然后起身回头,对树下的李玄苦笑道:“殿下在这里站多久了?”
第44章
李玄挤出一丝笑,道:“刚过来,想着你人跑到哪里去了。”
李修齐微微一笑,道:“殿下,逝者已矣,节哀顺变。”说完走到李玄的身边,用手轻轻抚上李玄的眼眶,用令人心碎的声音柔声说道:“又哭了?我知道殿下和卫少将军关系向来好,但也不能这么哭,怕把眼睛给哭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