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娥麻利地开了一罐,豪气万分地对瓶儿吹了一大半儿,看意思已经把知性淑女的风范都扔到巴布亚新几内亚了:“TMD渴死人了!”她回头看了看吴祈宁:“小卖部少掌柜的给咱送过来的,好几箱呢!一会儿少掌柜的还来面包车帮办公室拉文件。馄饨铺沈大姐打发儿子过来帮忙搬厂、闺女负责押车!饭馆儿姐姐十点半给咱送夜宵!”
吴祈宁晕晕乎乎地看着林月娥,下意识地说:“盒饭来了,给我多留几份儿放一边儿。”
林月娥几乎是笑着敲了她一个脑奔儿:“看不出来,还挺能吃啊你。哎,怎么样?这群众发动的?好人缘是可以变现的!懂不懂啊小姑娘!”
吴祈宁几乎给林月娥跪了:“你真本事,林姐姐。我真没看出来,您是真人不露相。要是搁元末,您都能组织做月饼、写纸条、杀鞑子了吧?”
林月娥笑了出来:“还真不是我。”她贴着吴祈宁的耳朵说:“盛总!老的那个!老头儿拄着拐在这儿给你码了好几天人儿了!”
吴祈宁一哆嗦:“他老人家没来吧?”
林月娥“切”了一声:“怎么能不来?传达室跟李大爷一块儿给盯着车呢!”
吴祈宁往胸口化了个十字儿:“我佛了个慈悲。”
她还没完全从震惊中缓过味儿来。
盛欣站在集装箱最前面儿,一手叉腰,铁道游击队一样冲着吴祈宁大声吼:“快点儿!回去把最后四十个箱子包好!要不然这个柜子封不上了!车头还有四十分钟就来,咱赶着今天集港!走了就踏实了!”
吴祈宁难得让人支使,她轻快地“哎”了一声,扭头冲回去干活儿!
包装车间里空前热闹,有三十多个工人一起围着工作台大干快上,有在职员工、有离职之后暂时没找到活儿的、还有几个退休大姐临时让老东家喊出来帮忙。老大姐们挺实诚的,把老伴儿也叫来打下手儿。
小姑娘丹朱一把封箱用的胶带车舞得虎虎生风,封箱这活儿就跟她干了一辈子了似的。
吴祈宁咽了口唾沫,悄悄递给丹朱一瓶可乐:“你不行歇会儿?”
丹朱小脸儿通红地大摇其头:“躲开躲开!你碍事儿了。”
吴祈宁听话地乍着胳膊后退了三步。
丹朱擦了把汗瞅了瞅吴祈宁,破天荒地语带轻蔑:“你啊!天天说上我们那儿过不走心的日子。完全是叶公好龙!我跟你说,就你那细胳膊细腿,一百斤的青稞扛不上肩,到我们那儿也是累赘,有饥荒第一批饿死。”
吴祈宁舔了舔舌头,私心里觉得丹朱好像挺有道理。
往后退了两步,刘熙急匆匆地拉着地牛跑了过来,丹朱甩开膀子把刚刚封好的箱子,一个个地跟着刘熙一起往上抬。
盛川小同志举着圣旨一样举着PAG LIST ,上车一样打勾儿一样,干得居然有模有样。
吴祈宁擦了把脸:真是啊,跟着老鼠学打洞,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她回头看了看工厂,整个厂房灯火通明,一众人等忙忙碌碌,一别前日的凄清寂寞冷。
吴祈宁忽然有一种玄幻的感觉,好像突然接通了久违的仙女教母,她老人家百忙当中终于想起来魔法棒转个圈,就有“卟零卟零”的仙尘撒落。这下儿可好,别说南瓜,冬瓜都给她变出花儿来了。
她搓了搓手,挺兴奋地想回到自己的包装位置上继续干活儿。
谁知道忙活完装车的丹朱已经一屁股坐在她的位置上了,小姑娘推她:“小宁姐姐,你歇会儿,忙了三天了。我看他们送饭来了。你去吃点儿。”
吴祈宁“哎”了一声儿,显然是没有去的意思,那能去么?多不好意思。
丹朱倒是想起来了:“对了。刘熙姐姐说一会儿有人来帮咱们行政楼搬文件,那里黑漆漆的,你去把电闸合上也好啊。我刚才要去收拾,可是太黑了,我害怕。”
吴祈宁想了想,那个行政楼的电闸是哪个王八犊子给封上的来着?
甩甩头,算了,找她麻烦的着实也太多,实在想不起来了。
她稍微权衡了一下儿,反正马上就搬走了。无论是动了谁的封条,他们又能把她怎地?
于是她拧亮了手电,大步流星地朝行政楼走了过去。
吴祈宁后来想,当初想什么仙女教母什么的就不是好兆,那些玩意儿金光闪耀的,可是一到十二点不就没了么?皆是虚幻之物,想自己小小年纪,无端做此言语,恐非永远福寿之辈啊……
还别说永远福寿,就她的那辆冬瓜车,还没到十二点呢,就现了原形了。
实情是吴祈宁还没走到行政楼呢,就听见传达室那儿有人嚷起来了:“你们干嘛?!你们干嘛?!你们还要放火吗?”语声耳熟,吴祈宁心中一凛,好像是盛年的爸爸,她大师兄!
吴祈宁举着电筒就朝声音的源头跑了过去。
果然,她盛师兄居然颤巍巍地爬上了穆骏的金杯车,轮椅也翻了,衣服也扯了。盛博一脚油门,金杯车狠狠地封住了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