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仍然听不懂老板在说什么,但是不重要,老板的话总是很有道理。
小伙计就着胡辣汤,大口吞咽着烧饼,年轻人胃口就是好,永远吃不饱。他抬头打个饱嗝的功夫儿,看见一个怪人越来越近,径直向他们的铺子走来。
“这位客官,真对不住!我们打烊了。”小伙计见有人来,立刻礼貌的起来哈身招呼,这是他的习惯。
老板正对那人坐着,汤碗到了嘴边停住了,无心再喝汤。
来人背光站着,昏暖的暮光把他的影子拉得老长,就错落在老板座位的前方。小伙计有些看不清他脸,但勉强看得出男子身后背着的东西是个琵琶的形状。
“在下走到这里很是辛苦,现在腹中饥渴难耐,想跟店家讨些饭食吃。”背着琵琶的男子谈吐清晰,衣着干净整洁,“只是……在下身上没有钱,前几日路遇贼人,被抢了。”
小伙计瞪大眼睛,不知是因为男子想吃白食的行为而惊讶还是好奇男子被打劫的经历。
“不过不会白吃你们的,”青衫男子说道,“在下愿意弹奏一曲,以供二位赏乐。”
小伙计回头看看老板,又看看烧饼炉子。他们炉灶中还有些余火,面团也剩些,可以现做几个饼。以往也有乞儿和穷人向老板讨饭吃,老板也总是乐得施舍。今儿这人衣着打扮也不像是个要饭的,只怕真是遇到什么难处,才不得以向他们开口的。
小伙计正值贪图新鲜爱热闹的年纪,见男子背着琵琶,心里痒痒得不行。他平时就爱听曲,更爱惜那些奏曲的人才。他期盼地看着老板,希望得到老板的允许。
老板点点头,小伙计立刻乐呵呵地去揉面团。
“先生请坐。”年过半百的老板礼让了一把,邀请青衫男子坐过来他这一边。
桌子上还剩一些残汤和小伙计咬剩的半张饼,青衫男子也不嫌弃,拿起饼就吃。
“师傅手艺非凡啊!”青衫男子赞叹道。
老板也道:“先生也不一般呐。”
两人都笑了。
青衫男子笑得坦然,老板的笑却是眼带寒光的杀意。
“东岳南临海域,西临交趾、天淮等国,北边是运河,东边是官道。”青衫男子道,“虽是远在边关的一小城,但局势稳定,各国往来商户繁多,却也是个繁华的城镇。是个安家的好去处!”
“人多,”老板幽幽笑道,“自然热闹。”
青衫男子会意地笑了,接着又说:“这里的居民算来有和外族通婚的传统,因此本城种族冗杂,风俗习惯各不相同,千百年来仍是相安无事。老板可知为何?”
“老朽是一愚夫俗子,不懂这些。”
“他们之间有个约定,除了通行律法大家必须一致遵守外,各族族内事务依据本族传统和规矩来处理,外族不得插手。”青衫男子道,“有了规矩才会平衡,坏了规矩,秩序就会乱。一乱则风波起,风波起则天下动。”
老板呵呵一笑,反问他:“公平和正义难道不是天地秩序,善恶报应难道不应是天道循环?”
“正义,不该越界。”青衫男子道。
老板惨然笑道:“好人不能好好活着,作恶的始作俑者却富贵安康,平步青云。这又是哪门子的正义和秩序?”
“这是人类世界的运行之道。输了便是输了,成王败寇。”青衫男子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
“哼!”老板冷哼一声,“助长这些恶的,便是一群所谓你这样的,旁观者!什么都不做的旁观者!所以坏事才会发生。”
老板越说越气愤,伸手夺过青衫男子手中的饼,不给他吃。
“人类世界的罪与罚应由他们自己来判断。”青衫男子道,“而不是由你来代劳,审判他们的正义。”
“饕餮兽王,如今找上你的,可不止我一家。”青衫男子也不觉得尴尬,他干的活一向不招人待见,“寒衣侯的人也出动了。”
烧饼铺的老板眉头一皱,听见寒衣侯这三个字恨得牙痒痒,这帮与人类勾结的叛徒!
“饕餮的行为已经引起人类的注意。”青衫男子知道老板不欢迎他,识趣地起身告辞,“他们的事情就交给他们自己。”
“不要让人类世界的正义,成为饕餮的举族之祸。”青衫男子最后说道。
小伙计端着一叠烧饼走过来时,青衫男子人已经不见了。他疑惑地摸摸后脑勺,一转身看见老板Yin云密布的脸,犹如蛰伏在黑夜伺机报复的可怕野兽。
他吓一跳,手中烧饼散落一地。
幺六和七七站在钱来赌坊门口,揣了一兜金子。他们不死心,发誓要找出昨天屡战屡输的秘密。反正他们的任务是找出东岳成所有可疑的地方。
出于一半私心一半私仇,他们认为眼下这个赌坊就很可疑。
“快看!是昨天那孙子!”妖怪老六眼尖,在人群中一眼就辨认出昨天半夜和他们斗殴的那人。
七七也伸头去看,还真是那孙子。虽然换了一身白衣华服,铁琵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