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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朦朦胧胧中,凤清看到一片奇怪的景象。
他看见一片星空下,闪亮耀眼的灯光,他知道,那叫霓虹灯。
他看见横跨半空的马路上,四个轮子的铁块来来往往呼啸而过,他知道,那叫汽车。
然后他看见一张慈祥的妇人的脸。
“妈——”他听见了有些哽咽的声音,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仿佛来自多远久的远方。
妇人温柔地笑着,向他招手,“千景,过来,让姆妈看看——”
环境忽然变了。
夕阳下,山谷里,以及大片的蓝花楹。
高屋建瓴中,是谁的欢笑声。
然后又是一片黑暗。
耳边响起,是谁的呼喊。
“公子,公子你醒了?”
感觉一手被抓住,凤清奋力挣动眼皮,好几次,睁都睁不开,好像被什么绑缚了一样。
于是只能动了动被抓住的手——
毫无反应——
一阵急促脚步声响起,动不了的手被一双更大的手托住,触到一片微凉的肌肤。
“清儿……”
听到这个声音,凤清僵了僵,奋力将手抽回来,却落在床上,再没抬起来过。
耳边有牙齿“咯咯”碰撞的声音,唯一能动的手拖着沉重的身体要向后移,脑袋无意识摇动。
不,不要过来——
动作牵着伤口,全身发了疯似的疼,凤清还是将自己塞到墙壁上,双腿蜷曲,死死抵着。
——
知道本宫为什么这么恨你吗?
因为陛下!
知道你为什么会这么痛苦吗?
因为陛下!
知道你为什么必须死吗?
因为陛下!
……
只要陛下还能见你,本宫就要你不得好死!
——
忽然拼命颤抖的身体被谁抓住,是另一双手,温和而有力。
“清儿,还记得我是谁吗?”
陌生的声音,却带着令人安定的魔力。
凤清渐渐停下颤抖。
能动的手试探着循着声音摸去,最后缓缓在一片软滑上着陆。
先是一点点指尖,一会儿后才循着将整个手掌覆上去。然后轻轻滑动摩挲,直到将温和的整张脸摸完,凤清也没有将手收回,而是轻轻摩挲,抚摸着。
“你是谁?”
只听一个似乎遗憾的笑声响起,“清儿果然还是忘记我了!”
凤清跪起用膝盖走了两步,准确地贴进一个怀抱。他又轻柔地抚了抚手上的脸,然后轻轻伸手将人环颈抱住。动作轻得仿佛祈求,仿佛害怕惊扰了一个安宁美好的怀抱。
鼻尖轻蹭着身前人的耳朵,他轻声呢喃,“抱紧我。”故意放轻柔的嗓音仿佛最甜蜜的情话。
戒尘僵着双手终于笑不出来了。他小心地瞄了眼旁边脸色僵成了块铁板的人。
可看怀中脆弱的脸,终于硬着头皮轻轻将人拢在怀中。
“为什么要我?”为了赎罪,戒尘帮忙问了。
凤清环着他的手更紧,跪立的腿放松跪坐,更紧密地将自己贴进身前宽阔厚实的怀抱。
垫在肩上的脑袋又蹭了蹭。
“嗯你……身上的味道很好闻,闻着很安心。”
换言之便是他久居佛门染上的香火气息让人安心,这是所有和尚的专利。
凤清继续用脸轻蹭着戒尘的脸,忽轻哼一声,环着人的手收回,跌跌绊绊摸到自己眼上的绷带就要用力扯下。
耳边此起彼伏的惊呼声响起。
戒尘急急拉住他的手,“你这是要做什么?”
却见怀中人仰起脸,脸上还带着淡淡的迷茫,“我想看看你的脸。”
所有人皆是一僵,好半晌无人说话,因为不知道该怎么说。
迷茫的人却小心地祈求,“你让我看看吧,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忘记了。”
如此虔诚,戒尘却差点笑着哭出来。
凤清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回答,于是自作主张轻声道:“不说话算你答应了。”挣着手又要去扯绷带。
忽然一股力量将他拉出戒尘的怀抱,撞进一人怀里。
熟悉如噩梦的味道凤清在受刑时早已将之刻入骨髓。
本来乖巧温和的人突然就用力挣扎推拒起来。
“不要,不要碰我!不许碰我!啊……你放开……快放开……”
哭嚎的声音格外凄惨,可不管怎么哭也没有泪水,只有大量的血迅速将绷带染红。
尽管这样,身体还是被牢牢禁锢在这个一靠近就仿佛有些剧烈痛感的怀抱中。
“呜……不要……快放开,放开”
白玄死死将人禁锢在怀中,脸色却痛苦得像在受极刑。唯有一遍又一遍地安抚,一遍又一遍地祈求。
不要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