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是大家心照不宣的秘密,谁都不会戳破那层窗户纸。她自己不会,所以她觉得冉殷肯定也不会。
但是冉殷明显是顾不得那么多了。
“我知道你是季箮,我早已经知道你是季箮了。”冉殷说道,“箮姐儿,你不能这么对我!”
他说完这话之后,抓着季箬的手就失去了力气。
“你在筹谋,我也在筹谋。”冉殷苦笑,“近日我却越想越明白,若是你筹谋的是跟别人去过清静日子,那我的筹谋还有什么用处!”
“我知道你知道,你也知道我知道。”
他就这么几句话,点出自己是知道季箬的身份的,也点明他知道季箬已经知道他的身份了。
“冉殷,你先回去吧!”季箬心里有些乱,她第一次叫了冉殷的名字,“我要好好想一想这件事。”
为什么会这么乱?
季箬又有些慌张,刚刚在皇宫的时候,守着火炉跟慕容阑谈判,她的心都不曾这般乱过。
是因为比起慕容阑她更怕他么?这怎么会,冉殷纵然是一条狼,那也是她身为季箮时养出来的狼!慕容阑那匹Yin险的豺更加可怕才是。
“我要好好想一想。”季箬这么对冉殷说。
她其实也不知道自己要想什么,但是她下意识的觉得,冉殷是需要她好好考虑的。
“你要想多久?”冉殷问道,“明天慕容阑就会命画师入府,后天你就得给慕容阑答复,季家人帮不了你,何家人也帮不了你,只有我能够帮你。”
他今日对季箬说话的语气跟平日里有很大的不一样。季箬刚刚心乱了,没有听出来,如今他多说了两句,她又不傻,立马回过味来了。
她明白了,冉殷是在逼她。
不过……季家人为什么帮不了她?
像是觉察到了季箬的不解,冉殷开口解释道:“季执在暗中接触季陵夫妻。”
“你怎么知道?”季箬皱眉问道。
“这是我的人和荀错的人一起查出来的。”冉殷说道。
按理说,冉殷是不能直呼荀错的姓名的,且不说荀错是他的上司,荀错还对他有知遇之恩。可他现在在季箬面前就这么喊了,他是想告诉季箬,荀错是知道他的身份的,荀错是拥护他的。
“你先走吧,我要再想一想。”季箬说道。
“不行,我不走。”冉殷脸色微微一变,像小孩子一样的胡闹起来,“我们今年还没有一起看灯。”
说到看灯,季箬就说不出话来了。
她梦到过几次看灯的情形。
有七夕的,有中秋的,有上元节的时候,每一次她的身边都有少年时候的冉殷。
失忆前的她身上背负了太多,对自己的使命也是心知肚明的,小小年纪就机关算尽,也不知道她那个时候看着冉殷信任的眼神里面是有几分算计!
或者,冉殷会对“季箮”这般死心塌地,也是她那个时候算计的结果。
季箬不敢再想下去了。
不就是看灯么!
她伸手突兀的往等在前面的锦桃手上一指,说道:“吶,今年看吴刚伐桂灯,看完了,你可以走了。”
“这也太敷衍了!”冉殷不满,“你且等等。”
他忽然大步朝锦桃走去,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掏出一个小巧玲珑的灯来,借着锦桃灯笼里面的火点亮了,提着朝季箬走来。
灯亮了,借着灯里面的烛光,季箬这才看清冉殷带来的这盏灯的模样。
这似乎是一盏六角宫灯,可与六角宫灯相比,却又有些不同。它上面没有如当下时兴那样描绘一些画儿,可却又有小兔子跳跃的虚影,做灯的材质看起来似乎也有些奇怪。
“这是水晶。”冉殷放柔了声音跟季箬解释,“我得了一大块水晶,找了最厉害的老师傅,让他按照我的要求将水晶打磨成剔透的薄片,小兔子不是画上去的,是刻上去的。灯有两层,里面那层更加单薄,走动的时候会随着晃动转动,看起来就像是小兔子在动一般。”
他以前也送过季箬灯,可那个时候年纪小,只觉得自己动手才是最有诚意的,所以总是亲手做灯送给她。
他做这些小东西的天赋不是太好,所以做出来的灯也不是太好,那个时候的季箮没有嫌弃过,他也就没有多想。
如今年纪大了,懂得自己想要什么了,想争取什么了,就觉得以前自己的想法太不应该了。
全天下最好的东西才配得上她,他应该下功夫去将这全天下最好的东西找来摆在她面前才是,而不是做出一些粗劣的东西让她看着自己手上的小伤口感动。
这盏灯,是全天下独一份,也是全天下最好的!
因为除了他,没有人得了那么大块的没有杂质的水晶会想到用来做灯,别人都舍不得。
只有他,为了季箬,什么都舍得。
季箬并不知道冉殷的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她只觉得这盏灯很漂亮,漂亮到她看着冉殷将它递到自己面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