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鱼儿重回大海般的自在畅意又内心澎湃,每结束一首曲目都有点不舍,等全部演奏完,舞台布幕一点一点关上,光亮越来越小直到全暗,他的魔法消失了,下了台,仍然是个满身债务的灰姑娘。
演奏结束后在户外有露天的晚宴活动,虽然是采取buffet的形式但食材饮料毫不马虎,主办单位贴心的邀请乐团成员留下用餐,但中秋佳节谁愿意在这大老板的交际场合逗留,大部份成员都赶着回家团圆。Nick看了下时间已经八点左右,这里离医院有段距离,赶过去说不定得一个钟头,妈妈大概已经就寝不方便打扰,索性留下来偷点空闲蹭点吃的。
平常工作排的满满,三餐不是面包就是方便面,难得有顿好的可以吃他却没什么心情,拿了杯红酒退到会场边缘,倚着栏杆和月亮独酌。
酒入愁肠,那些平常被遗忘的回忆随酒发酵,涓涓滴滴落在心头。
Nick的爸爸是个懂情趣爱耍浪漫的人,小时候中秋节前一周就开始兴奋策划赏月之旅,他不喜欢人chao涌济的景点又热爱自然,赏月地点有时山上有时海边,不是冷飕飕就是风很大,Nick跟妈妈常常哭笑不得的陪他疯,但事后却又回味无穷十分难忘。
后来他到国外念书,每逢佳节倍思亲,中秋节时总煞有其事的去亚洲食品店买几个月饼,自己沏壶茶,以月亮为背景拍张照传给爸妈,两地同赏月,千里共婵娟。
现在好不容易回国了也没能团聚,Nick举杯向苍穹,心里默想会不会爸爸在天上与他对望,不禁傻傻笑起来,过一会儿又希望爸爸已经投胎去了,免得在天上看他们母子俩个瞎Cao心。
酒一杯又一杯,他扯了扯衣领解开扣子,喘口大气,正想再拿一杯时却被人抓住手腕说:「别再喝了,吃点东西。」Nick醉眼瞇了瞇,看半天才认出对方,不太真实地喊了声:「哥?」
站在他身旁西装笔挺的男人是连恒纺织的总经理连诀亮,也是Nick一起长大的干哥。
连诀亮拿过Nick手上的酒杯放到桌上,把一个糕点递给他,「没吃东西光喝酒,对胃不好。」
Nick的视觉神经跟大脑终于连上线,慢了好几拍才开口:「哥你怎么在这儿?哦,是我傻了,连恒纺织跟新荣集团肯定有合作,事业越做越大,恭喜啊,哥。」Nick挑了下嘴角,嘲讽意味浓厚。
连诀亮听在耳里并不跟他计较,话锋一转:「翩翩,你现在在新荣交响团?」
「哪能啊?我早转行了,今天只是来帮学姐代个班。」Nick几口把糕点吃完,味道很好但他没心情,快速完食之后两手一拍,拿出名片夹,从中抽出一张名片递给连诀亮,「现在我做房屋中介,哥你要买房子再找我。」嘴上这么讲,但心里却想说到时候你真的找我,我也不会接。
「你现在做房屋中介?是为了钱吗?」连诀亮扫了眼名片,皱眉问他。
「不为了钱,难道是为了梦想?」Nick仗着酒意嘲諷幾句,「我的梦想是啥哥你不知道吗?」
连诀亮眉头拧成一个川字,拉住Nick的胳膊把人拽到自己跟前,用手在他脑门上弹一下:「好好说话,你回来半年我打电话给你多少次,不接电话还拉黑,除了上次我去医院看伯母遇见你一次之外,根本找不到你。」他又弹了一下:「有什么困难不能跟哥说?嗯?」
小时候每次Nick不乖或闹脾气的时候,连诀亮会先晓以大义分析情势跟道理给他听,如果他仍继续耍倔,连诀亮也舍不得打,最多最多就像这样,在他脑门弹一下,不小心弹得大力了又自己给他揉一揉。
连诀亮打从还不识字的时候就认识Nick,知道他吃软不吃硬,重情份而且念旧,当下骂他还不如说些往事。他喝口酒润润喉,用带有磁性的嗓音说:「每年中秋,我就想起那年在老水塔赏月。」
Nick酒喝得快,一下醉了六七分,半倚着栏杆听连诀亮用熟悉的语气讲话,跟小时候一样弹他脑门,还说起小学的秘密基地。顿时青葱年少两小无猜的种种全涌上心头,眼眶里面起了雾,他低声喃喃:「老水塔……好怀念啊。」
「我记得那个十几米高的大水塔,玩鬼捉人的游戏时只要你当鬼,我就绕着水塔转,让你抓不到,」Nick愣愣的瞪着地板陷入回忆里,想到什么又抬起头问:「哎,你那会儿都念初中了,怎么还整天找我玩?」
「谁知道你大脑里不知道少哪根筋,出门一趟老是碰碰撞撞的,三天一次擦伤破皮,五天一次扭拐骨折,哪次不是我背回来的,能不跟着吗?」连诀亮眸光微动,回味着陈年往事,「我记得,老水塔被铲平时你还哭了。」
老水塔是他们小学附近的一个旧水源园区,里面有间小破工寮和一个已经没水的水塔。园区里绿地高树,加上几颗老松树坐镇其中,孩子们喜欢在里面玩,Nick跟连诀亮的童年就是在这样一块苍树绿影的空地上奔跑欢笑。
后来某年冬末,有个孩子放学后失踪,寻了一夜没能找着,父母焦心得双脚直打颤到处问人,某个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