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得以喘息,不能暴晒于阳光下,这一次逞强的他能够活过来就是万幸了吧?
他清楚地记得被那些绑匪踢在肋骨上的感觉,铁片在掌心磨破的刺痛感,还有深海里快要濒临死亡的窒息感……每一寸的疼痛,都已经烙印在这具身体上。而这些疼痛,都是自己自找的,不是吗?
“见义勇为”的自己,是装出来的吧?其实根本不想去救人吧?只是因为中岛是自己“认为”的意中人,才会想要冲过去逞一把英雄主义,没错吧?
他觉得自己很可笑,就像一个时时刻刻都在警惕着什么的伪装者,远离人群,逃避日光,装出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好像这样就可以把真实的自己藏到最深处。
自己被称为“球场上的欺诈师”,也曾被幸村戏谑“连恶魔都可以骗过的人”,每次站在比赛场地上,他都无时无刻地伪装着自己,迷惑别人的视线。
这样累吗?仁王自己也不知道,或许有时会厌倦,但是脱离了这些真真假假的面具,他又是谁?柳生比吕士曾经告诉他:“仁王,我看的推理小说里有说过,不断堆砌的谎言最终会把人推入深渊……”
假的,都是假的。真实的他,就是一个什么都不愿意承担的懦夫而已——不想告诉别人自己的身体问题,所以伪装成强大又可靠的网球部正选王牌;不想被别人伤害,所以干脆把真实的自己藏在假面之下;不想自己的懦弱暴露在“心上人”面前,所以死撑着挡在她面前挨揍……
甚至,喜欢中岛惠佳的心情也是伪装吧?只是不甘心自己的青春这么苍白无力,只是不甘心柳生才能获得这种持续三年的真心付出,所以也想要伪装成一个情圣,把中岛惠佳那份感情抢过来吧?
有着这么卑劣的想法,却不愿意承认,还要装成春心萌动的样子骗人骗己,仁王觉得自己就是活该。【原来最好的伪装,不是欺骗别人,而是连自己也骗过。】
什么骑士与公主的童话,都是自己讲给自己听的谎言。他不过就是一个自以为是的做梦者,现在梦也该醒了,一切都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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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向莓在被麟太郎收养之前,过着一种被豢养的小宠物的生活。
那个收养人,是麟太郎的同行,小有积蓄,却经常去喝酒赌博,钱还没抓稳就在赌场上贡献出去了。
因此,莓总是只能得到少得可怜的食物。有时候是一两片干面包,偶尔还有一个快要腐烂的苹果,不过大部分的时候,可能就是一小碗稀薄的米粥。
她很饿,可是作为一只听话乖巧好养活的小宠物,她不敢去抢主人的酒食。作为一只六岁的萌妹,她很快就学会了利用自己的外貌优势,在楼下的便利店偶尔讨到一两颗水果糖吃。被收养一个月后,她开始融入附近的小孩子们的玩乐区,得到了更加丰富的糖果饼干。
而且,她一次都没有让养父发现自己兜里的小零食。
主要是因为那位养父经常以“冒险”之名去日本国内一些有奇闻异事的地方拍照,然后跟所谓的旅游杂志跟旅游社合作来获得报酬,因此莓也得到了一定的自由。
七岁那年,莓觉得养父看待自己的目光开始变得很奇怪。直到某一天,打扫房间的时候,她在养父的房间里发现了一本叫做《痴人之爱》的书籍——里面的男主想要养成幼女,打造一个只属于自己的完美情人。
于是莓就做出了一个决定。她开始经常跟隔壁家的大哥哥打招呼,卖萌,有时候还会过去串门。
有一次,在养父喝得醺醺大醉回到家的时候,她像往常一样忍着酒气把他扶回房间。那个已经年过半百的老男人,嘴里嘟囔着一些轻浮的小调,手掌却不安分地在莓的背上摸来摸去。莓想起了以前的一些记忆,感觉不太舒服,但是她还是忍耐了片刻。
她的手上拿着准备已久的白色毛巾,擦了擦养父的额头,一边用稚嫩的嗓音劝慰道:“爸爸乖哦,莓帮你擦汗好不好?”
“好,好!哈哈,莓酱真是爸爸的好孩子……”男人粗鲁地笑了起来,然后把莓细弱的身子抱在怀中,神色狎昵,“莓酱啊,你也这么大了,爸爸想教你一些好东西……”
“纳尼?”莓挪着手帕往下,然后捂住了男人的口鼻,“爸爸好臭啊,都是酒的味道呢。”
男人皱了皱眉,感觉手帕捂得太紧,几乎让他都喘不过气来。
几秒之后,他就晕晕沉沉地倒在了地上。
莓露出了甜甜的笑容,看来隔壁家的大学生哥哥没有骗她呢,那罐化学试剂真的是有麻醉作用的。
然后她“哒哒哒”地跑过去,戴着养父平时登山用的手套,把煤气灶打开,一股呛鼻的味道窜了出来。
前几天她就在拿小刀刮燃气管道的漆皮,不过没敢太过,今天一看到喝醉的男人,她就先到厨房把小刀戳入了刮漆的地方。
她捂住自己的鼻子,又“哒哒哒”地跑进了洗手间,半掩着门,把白色手帕扔到了水池里冲洗干净,然后打开了排风口,闭上双眼睡觉。
高浓度乙/醚加少量煤气,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