檍洁不想玄平误会她不愿收种子,赶紧解释「你还有别颗对不对?我想换一颗。」玄平看了檍洁一眼,见她还是那心慌样,看来他的问题是得不着明确回答。
玄平用手巾包起沾血种子收入袖中,再拿出身上另一颗种子「我跟妳交换就是,等会乾净的给妳用小盒装起带走,以后拿出来看时小心,别又刺到了。」
「那也不打紧,玄平的创伤药有神效,你看,我完全不痛了。」说完手一开一阖,拉扯伤口也不在意。
玄平一把握住她手心,不让她乱动,单手将种子装盒,推到檍洁眼前。跟着不发一语,左手握着檍洁,右手翻着书。
流动在两人之间的,只剩蝉鸣、微风、空中随光线翻飞的细尘,还有两人手心的暖意。
阳光随着时间偏移,缓缓退出桌面「正午了,妳先去用膳。」
玄平鬆开紧握檍洁的手,改拿起医书翻着。未有要离开的意思。
「玄平,你不吃吗?」
「我……回寝g吃。」
「我陪你。」
「妳明天就出g了,想必太后现下已到处找妳一起用膳,快回去吧!」
「玄平,你午后还要唸书吗?」
「嗯,也没别的事。」
「那可以陪我再放一次风筝吗?」
「妳就想着玩……」
「不是……檍洁进g这两年,最开心的就是跟玄平一起看星星放纸鸢。想到以后可能再没机会……」
「申时到g门口等我,时候不早,去向太后问安吧。」
*
三年后,同样时辰,檍洁站在玄平教会她放纸鸢的坡丘上,四周空旷如昨,风势依旧强劲,纸鸢得逆着风势缓拉慢扯,升至楼高再渐次放线。角度偏斜过大就得施力拉正,风小收线,风大放线,此时最要小心线断或飞落山谷树林。一但昇至如豆丁,绑在树枝上偶尔拉拉都能飞个半时辰以上。
檍洁望向无云朗空,想着不知玄平还放纸鸢吗?
就算是,也该是与妻妾同乐,哪轮得到自己,檍洁回想玄平刚满十八之时,太后邀檍洁进g,用膳间问檍洁可有想见之人。檍洁答都想见。问到最想见时却犹豫。她知道太后不喜欢玄平。从未跟玄平一起用膳。
太后不放心问,是玄平吗?檍洁尚未回应。便听见奴婢上前说玄平g外等太后召见。太后早有意邀玄平与檍洁一同吃饭,好试探两人。
玄平此时已有戒心,而檍洁亦觉太后心思不单纯,檍洁先是察觉玄平眼珠釉黑似墨,自此两人再无眼神交会,只分别答着太后的问题。
太后又问檍洁是否有属意的皇哥哥,又说当初要她嫁与太子不过是随口说说,若她不喜欢可以改的,檍洁依旧坚持对三人如亲哥哥般一视同仁。
太后话锋一转,望向玄平专心用膳的侧脸,想挑起他平静无波的情绪「玄平可是很喜欢洁儿的,是不是啊?玄平。」
不料玄平放低筷子,望着太后淡淡解释「回太后,玄平当初说喜欢檍洁,不过是兄妹手足之情。」
檍洁想起从前两人独处情境,那时的玄平与眼前判若两人。
『兄妹之情。』时间果真能改变一个人,老姚说得没错,这样的玄平,她还要继续信吗?檍洁失落却附和地笑着。
太后虽有迟疑,但玄平无意娶檍洁为妻,她开心之情溢于言表,顺水推舟问玄平是否有意与上将军女儿共结连理。玄平不假思索立即称谢。
太后跟着又对檍洁提了太子妃的事,但檍洁她g本不想了解太子妃是什幺?即使知道玄平将娶将军之女,她也只是模糊地感觉将离玄平越来越远,年余未见,她才发现对玄平是如此想念。
檍洁想,就算不能嫁给他,至少能每天看着他跟他说说话也好,于是问太后「成为太子妃,就能天天留在g中幺?」
太后笑檍洁问了个傻问题,但她还只是孩子呀!「是啊,当上太子妃,别说天天待在g里,就是想离开也难。久未进g,檍洁想念这里的生活是幺?」
檍洁朝玄平瞄了一眼,他专心用膳,好似檍洁当不当太子妃他一点也不在意。檍洁收回视线,望向太后点点头「是,檍洁很想念。」
「那,妳回去相府后,哀家会派g里嬷嬷去教妳学习皇室后g的礼仪。等妳及笄立刻请皇上侧妳为太子妃,到时妳便能日日待在g中,妳说可好?」
只要能天天看着他,太子妃就太子妃,檍洁豪爽地一口答应「好!」
檍洁笑眼扫向玄平,却见他脸色似比刚刚还要灰沉,眼神淡漠。她不知道自己如何能微笑撑到下饭桌,入口饭菜没嚼几下便直吞进喉,如同要把自己噎死。她再没望向玄平,抬头也仅是为回应太后的日常询问,答完便赶紧盯回饭碗,深怕不经意瞥见玄平冰冷眼神。
她知道一旦碰到那眼光,便証实玄平变心,不要她了,等他再久也无用了。瞬间她是自由身了,压抑禁锢的泪水,再也不受控。
饭后檍洁逮住机会问玄平「玄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