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玄平,太后失落语气更添鄙丧「对朝政漠不关心,妻妾成群却无子嗣,老往医务部进也罢,竟沉溺乐艺部,总之,自和妃走了,那孩子益发目中无人,圣上也不多加管束,怎不叫哀家担心。」
太后见洁儿低着头若有所思,想是对玄平余情未了,心疼了。又忆起当年对两人的试探。不禁一叹「唉……造化弄人,洁儿,女子首重妇德,既已配许他人,前缘往事就当一场梦,哀家说出来,仅是图个心安。」
洁儿回神郑重道「洁儿明白,常言儿孙自有儿孙福,日后还望娘娘珍重凤体。」
太后点点头「好,说得好。洁儿,妳真叫哀家不捨,出嫁定于几时?」
「回太后,下月初十。」
太后推算着,惊喜道「尚有月余,不如留在g中好生休养,别回相府了。」
檍洁虽错愕不解太后盛情用意,当下也只能伏地称谢,接着与太后一同午膳。
但檍洁没料到座上宾竟是众皇子。进食中她慢慢才忆起这是每逢初一的规矩,为此午膳还特别延至未时。除了那次她单独应召入g面见太后。
有檍洁在旁,用膳过程太后异常愉悦,皇孙们也争相回应儿时与檍洁的同窗趣事。开头扭捏的太子最终也稍稍释怀,以茶代酒举杯恭贺洁儿妹妹。
可惜檍洁始终没见着这g中最令她思念的人──那长年缺席的三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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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三皇子正端坐王府书房。
「三爷,这是今日皇诏誊录。」
早用过午膳的三爷没抬头继续专心看着手上的书卷许久,胡管事也不再出声,拿着摺子静静候着。
三爷手指準备翻页前,下巴微微左移,缓缓出声「嗯……摆那,我等会看。」
「是,三爷」胡管事将摺子恭敬摆于玄平伸手可及的边角上,退后两步「奴才告退。」
三爷出声叫住胡管事,同时放下手上书本「等等」
胡管事上前两步,躬身「三爷有何吩咐?」
三爷打开摺子,扫看内容,平静地问「茶她喝了吗?」
「回三爷,喝了。您交待的话,也如实说给那姑娘听。」胡管事心想,三爷终归是按耐不住,这魏檍洁还真是奇特,能让一向不问世事的三爷如此牵挂,要是他看到皇上下诏将她许配给齐展丰为妾……
三爷双眼定在摺上齐展丰加官进奉的文字,跟着顺读至赐婚片段,情绪仍似无波湖面般平静,浅声问「她有何反应?」
胡管事想了想「微怔,后慎重点头。」
玄平阖上摺子,接着起身转看侧墙上轴画,淡淡出声「你下去吧。」
「是,奴才告退。」
胡管事带上门后,三爷伸手触 />轴画上的栀子树,脸上泛起淡淡微笑,想像她『微怔,后慎重点头。』的模样,三年前他见过那神情。
当时他问檍洁喜不喜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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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巳时他带着临别赠礼,躲在圣贤殿外,等着檍洁自慎学堂出来。但看见他身后跟着几个他同父异母的兄弟,又隐起身走开。
「洁儿,妳明日就出g了,还想我们陪妳去哪玩?」下了早堂,皇子们围着洁儿问。
檍洁摇摇头「不用了,我想去找太后说说话。」
太后?皇子们举旗投降,面面相觑后由老四发难「那……妳自己去,我们不陪妳了,免得又被她老人家留下来背书。」
檍洁c腰扬脸道「谁叫你们不用功,人家玄平都不怕。」
二皇子不服气,高声嚷回「玄平,妳哪次见太后问过他?」
檍洁搜寻回忆,太后跟皇后好像连正眼都没瞧过玄平,怎会问他问题让他表现。她突然很想玄平,想知道他现在在做什幺,该不会又躲起来啃书了吧?
「反正洁儿现在要去见太后,不跟你们说了。」
檍洁朝太后寝g方向走去,趁无人注意时,偷偷弯到西苑藏书阁,见无人守卫,悄悄推门走进去。阖上门后,一阵纸霉味飘来,一排接一排高耸连顶的柜子,连似面墙都佔满了书籍,阳光几乎透不进来。
檍洁心想,缺乏日照的藏书隔,书本摆上一年绝对chaoshi生虫,难怪要定期晒书,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快步朝最底间那唯一可开窗的小书房走去。
看见房门敞开,檍洁得意地在心里想着「就知道你在这。」跟着蹑手蹑脚跨门槛,接近背对着她正同时翻看好几本书的玄平。
「是檍洁幺?」玄平心想洁儿不是要去见太后?
洁儿从暗处走出,嘟着嘴回「真没趣,又被你发现了。」
「也就只有妳会到这儿找我。」玄平落寞却满足。
洁儿撑着下巴,肘倚在那红木方桌边,眼溜溜看向玄平面前两三落书本「你在看什幺?……皇帝内经、x位图、草药集……看起来好深奥。」
「是不容易懂。」
洁儿指着褐色兽皮封包的书本问着「这本是什幺?字好奇怪,好像蚯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