始了。薄雾弥漫,钟声浑厚,一派宽厚的祥和,和尚们就在这样的清晨开始早课,一时间竹鸡山梵音如海chao。山脚的百姓也习惯了在这晨钟暮鼓中作息。
直到和尚们过堂用斋时,早起洒扫的小沙弥才告诉禅机天蒙蒙亮的时候发现阿绯就不在了。出了昨日的事,禅机担心那屠荪存心报复。眼下阿绯不见了,他急急去寮房查看,只见寮房房门大开,里面的蜡烛燃尽,蜡油淅淅沥沥凝成一溜。床上的被褥动都没动过。
寮房前的树下还有她没吃完的果子,一个挨着一个,整整齐齐的码成一排。
禅机长眉紧蹙,“寺中有谁见过她出去?”
跟过来的和尚都摇头,“不曾见过。”
禅明挠着光溜溜的头,“会不会她想起什么来了,然后自己走了。”
这时候禅心也过来了,凉凉的说道,“就算是记起来什么,要走也该打个招呼啊,用得着这么偷偷摸摸的吗?不过走就走了呗,省的姓屠的来找麻烦。但是,也不一定,说不定她先找别人麻烦去了。”
禅机转身问他,“禅心,从昨晚到今早你是不是见过她?”
禅心连连摇头,“师兄你带回来的人,我上哪儿见她去。”话里话外都在把禅机和阿绯绑成一块,心里却在暗戳戳地兴奋,去吧去吧,最好把屠荪再打一顿,引得他闹寺庙。越大越好,最好闹到把禅机赶走!
就在禅机四处找她的时候,竹鸡山的半山道上来了一群人。是昨日的屠荪,额头正中到鼻梁的一线,深深印着一块方方正正的印子,那是昨日他闹寺庙时被阿绯的豆腐打的。让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屠荪长了胎记。
阿绯打着哈欠从树间坐起来,这树将近十丈高,百年老树了。她撑着下巴看那几个正往山上来的人。屠荪一脸气急败坏,身后跟着几个男人,她托着下巴数了数,“一二三四五....”
这五个比昨日那些人壮实多了,头上绑红巾,打赤膊,一看就是来打架的。她皱着眉头不开心,这个徒孙还真的敢来闹事啊。他是挨打没挨够吗?
阿绯手上绕着垂在胸前的一缕长发,眼睫微颤。
屠荪带着人逐渐上来,走着走着,眼前忽然缠缠绕绕吊下一根绳子来。屠荪抬头往上看,这一看,正巧看见隐在薄雾中的红衣女子,眉目如画,正勾起唇角低头看他。
屠荪心里先是一动,再是一惊,继而恶狠狠道,“是你?”
阿绯眨了眨睫毛如翅的双眼,“对呀,是我。”忽然脸色一变,“上来吧你!”
“啊——”
那五名壮汉子只觉眼前一花,他们的屠老爷就像鸡一样被树上的女子吊着身子抓上去了。阿绯二话不说,将屠荪拉上树梢,仗着他害怕不敢乱动,上来就是一顿揍。屠荪抱着枝干一通嗷嗷叫。汉子们愣愣的站在树下,仰头往上看,只觉得眼花缭乱。
直到屠荪骂娘,“臭娘们儿,你死定了——”
阿绯挑眉,一拳打上去,“叫谁?”
屠荪眼冒金星,鼻血混着鼻涕眼泪,“我我....你们这些孙子,还不快来救老爷......”
这时候壮汉们才回过神来,可是怎么救啊,“砍树,砍树!找斧头去!”
“是不是蠢啊,是不是想摔死老爷我呀......”
“那怎么办啊老爷?”
“你们,中看不中用。女侠,饶命吧.....别打了....我放弃,我回家....呜......”
“还敢不敢上山来了?”
“不...不敢了。”
“还敢不敢欺负和尚了?”
“再也不了....唉哟喂...要死人了....”
“竹鸡山上的地都是谁的?”
“是...是和尚的,是和尚的,姑nainai快放小的下去吧。啊——要掉下去了,要掉下去了——”屠荪被她扯着衣裳往下摁,吓得脸色陡变,竟失禁了。
阿绯捏着鼻子:这么不经吓。
抬手将他扯到了树干中间,她自己立在枝头。所谓打一巴掌给个枣吃,她也算是无师自通。教训人不能只来硬的,要软硬兼施。屠荪抖着双腿,两手紧紧攀住树干,不敢往下看。见她往外掏东西,就怕她又折腾自己,抖着嗓子喊姑nainai,“我再也不来了,您发发慈悲,放了小的吧...啊?”
阿绯从腰封中摸出一枚鹌鹑蛋一样大的金珠,这珠子是她从凤冠上硬拔下来的。这颗最大最漂亮,她还真是舍不得给他。
拿在手里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伸手过去,“你这顿打也不白挨,珠子给你,去别处买地,馋鸡的地你不准再抢!”
屠荪这一早上七魄掉了两魂,再见这硕大的东海金珠,眼睛都直了!
“给给给...给我?”
东海金珠他只有幸见过一次。他的表叔在京城盛都的丞相府上做管事,丞相府过年极忙。那时候他还是个无业游徒,借着表叔的关系去丞相府上做了两天短工。丞相真气派啊,百官进献的年礼,堆得满屋子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