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好似比昨日又Yin沉一分。这般下去,他们大抵全要拖出去砍头了。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小太监又唱宣道。
齐相国与工部分别禀了一件要事,明德帝一一吩咐了下去,而后扫视众臣,“众爱卿,如何?”
于是朝廷上争议之声再起,仍旧是那两道要命的折子。
忽而一人站出来,执笏禀道:“陛下,臣以为,孟光涛虽无廉耻,其夫人全氏却是可怜。陛下当初虽是无意好心之举为二人赐婚,岂料孟光涛隐瞒实情,害了孟夫人一生。”
众臣皆讶,齐齐看向平时甚少出声的尚书左史卫英达。心想他莫不是傻了,天家赐婚一事本就事含隐情,虽说如今全四小姐得了圣宠,但这尚书居然当面指责陛下犯了错误,不是找死么?
谁知皇帝陛下并不恼,反而幽幽开了金口,“爱卿言之有理。”
此话一出,百官俱默。
大地,苍天!万岁爷您只是想认错找个台阶下,何苦搞这么大阵势,随随便便暗示一两句不就成了么?害得他们以为是要借题发挥拔剑杀人了,个个严整以待,各表心志各站立场,连遗书都写好在家,谁知居然只是这一码小事!这、这不是溜他们玩儿么?人人都已箭在弦上,惹祸的那个却说,罢了,不打了。他倒是将他们心思又摸清了一遍,可这、这箭不放出去,后果极其严重!
明德帝向来爱干这种事儿,他不管臣子内心哀嚎,感慨说道:“卫爱卿所言之极,朕原是一番好意,居然害了那聪明伶俐的姑娘家。众卿,朕该如何是好?”
朝臣面面相觑。这赐都赐了,木以成舟,除了认命还能怎么是好……等等,陛下若是想叫全四小姐认命,又何苦在朝上提及?他这意思是……
“陛下,臣以为,陛下隆恩,孟光涛却无福消受,想来他得此病,二人恐怕还不曾实为夫妻,不如……允了二人和离,另行为全氏赐婚。”
一人总算替皇帝说了出来,众臣茅塞顿开,连声附和。
明德帝点点头,表示还成。
心想这下您老该满意了,赶紧放他们回家去撕遗书去罢。
没想到天子想了想,居然又出感慨之语,“朕当初一时不察,竟造成这般恶孽,真是罪过!”
众臣思及当初皇帝态度,心中腹诽,恐怕您是知晓实情才让全雅怜嫁的罢!
“允他二人和离虽为解决之道,然而全雅怜遭此劫难,心中定然委屈万千,往后再嫁恐怕也不受夫家待见,此事皆因朕无心之过……朕决意策封其为义妹,以弥补朕的过失。”
策封全雅怜为义妹?策封皇后的嫡妹为义妹?众臣一时呆讷,竟不知该说什么。
全皇后是您的正妻,全雅怜本是您的小姨子。怎地还要添一个义妹的称号,这不是多此一举么?
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深意?
礼部只觉不妥,出列上言。皇帝表情淡淡,“朕想赐她一个封号,卿有异议么?”
礼部尚书抹抹冷汗,这赐个公主之号,说到底也是皇帝家事。公主无非多些俸禄,身份贵重些,与他们也无多大干系,与国之社稷也无多大干系,自己何苦要给天子找不痛快?此番一想,礼部喏喏应承,躬身回列。
全雅怜的生父右御按位列其中,受到同僚目光洗礼,通身忽冷忽热。四姑娘这大起大落,他原以为她不出夭蛾子就已谢天谢地了,这会儿居然成了公主了?他全家何德何能,一个皇后一个公主,这是……修了几辈子的福分?可这水满则溢,这天家隆恩,究竟是福是祸?
明德帝解决了心头一块心病,心思颇为愉悦,他微微一笑,俯视阶下等待下朝的众臣:“如此,众卿家再为朕解一解惑。”
朝臣洗耳恭听。
“弹劾孟光涛的折子在朕那堆得比山还高,揭发黄宝贵恶行的,却为何是不在仕的清远侯与那进不了庙堂的孟光野?”
“……”
“臣有禀启奏!”依旧是那平日不吭声的尚书左史。
“……”
遗书还是暂且别撕罢。
湛莲不知三哥哥又在朝中玩弄官员,只知一道圣旨下来,她便与那孟光涛再无瓜葛。
孟母原是每日做梦都想大儿与恶妇和离,但真到了这一日,她却惶恐起来。即便她再傻,也知如今这妇人深得皇家宠爱,有她在大儿定安然无恙,可如今天家亲赐的婚,又亲命和离,这是要这妇人与孟家撇清了关系么?
孟采蝶倒是兴高采烈,恭喜兄长摆脱恶妇。在她看来,苗云那商人女都比湛莲强,她做了自家大嫂,芳华县主做了二嫂,她的日子便不知有多开心了。
孟光涛脸色Yin沉,狠瞪祝贺他和离的小妹一眼。自己见不得人的病症被天子与百官皆知,往后岂还有他的翻身之时?
孟光野五味杂品,她与大哥和离,他打心底里是欣喜的,但又夹杂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涩然之味。他亦为大哥忧心,此事对天家而言虽微不足道,但却极不光彩,天家就这般轻易地放过大哥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