鹏无意戳到他的伤口,连忙抱歉地说道。
“没事啦……”吴星摆摆手道:“他们都去世好久了……应该是好久了吧。”最后一句近乎于呢喃的话,低得让人听不清楚。
看着低头沉默的吴星,尚鹏不知该怎么安慰,也不知该怎么跳过这个沉重的话题,便索性搂住他的肩膀把他一把搂了过来,“没事儿,狒狒。你还有哥们儿我呢,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尚鹏一语双关,吴星只当他是安慰自己,也没在意。
静默了几秒后,吴星抬起头,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冲尚鹏缓缓道,“大鹏子,你陪我去个地方吧。”
去个地方,去一个我一直不敢去的地方。
……
几乎穿过了整个村子,两人七拐八拐,最后终于到达目的地。
这里杂草丛生,绿的黄的,远远看上去几乎看不到尽头。
尚鹏跟在吴星身后,默默跟着他慢慢走着,直到他在某一处停下脚步。
尚鹏往前一步,这才看清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步。
两块墓碑并排立着,一块是吴星父亲的,一块是吴星母亲的,墓碑上映着两人年轻灿烂的笑容。
吴星眼眶顿时酸涩起来,向前的每一步都异常沉重。
尚鹏静静站在他身后,沉默不语。
“爸,妈。”吴星在他们面前跪下,然后缓缓开口,却发现嗓子竟然是沙哑的,“很久都没来看你们了呢……是小星不孝。”
“我很想来看你们,可是我……”吴星吸吸鼻子,“我又怕见到你们。其实我从来都不觉得你们去世了,我觉得你们是在某个地方一直等着我呢,或许是王姨家,或许是郭婶家。”
“是这样吧。爸,妈。”
说完这些后,吴星低下头沉默了半晌。而后不知何时,眼眶里一直打转的眼泪不受控制地一滴滴砸了下来。
尚鹏在后面看得心头顿时一紧,他连忙跑了过去,蹲在了吴星旁边,低声道:“狒狒……”
“大鹏子……我不孝,我真的很不孝……我都没脸见他们!不是我怕,是我根本就没脸来……”吴星哽咽着,每句话都说得断断续续。
尚鹏伸手在他后背慢慢拍着,“狒狒,没事的。你爸妈不会怪你的,他们那么爱你,怎么会怪你呢……”
“不,不。他们是不怪我,但我怪我自己啊!大鹏子,我没法原谅我自己……”吴星抬起泪流满面的脸,泪眼朦胧地看着尚鹏,一字一顿道:“你知道么?我连我妈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那是高三那年,他忙于学习,竟然一整个学期都没给家里打过一个电话。直到高考前一天,他复习地差不多了,才想起要给家里打个电话。接通后,电话是李叔接的,他说吴妈妈现在不在,去王姨家一起给他织冬天的毛裤了。
李叔当时的语气非常不对,若是吴星仔细听得话,定是能听出端倪的。然而他没有,他只是说了句那让我妈回来记得给我打个电话之后,就匆匆挂了。
其实那时,吴妈妈已经是胃癌晚期,疼得天天在床上打滚。该是怎么样的痛啊,才让吴妈妈这样的人都忍不住蜷缩成一团,到处翻滚。吴星不敢想象。
那么难以忍受的疼痛,吴妈妈都咬牙受着,不去医院治疗,只因她要把家里的钱留给吴星上大学用。吴星当时成绩很好,吴妈妈跟谁说起他时,都是非常自豪。所以,她怎么可能把准备让儿子上大学的钱拿来治病呢。
结果就是,当吴星拿着重点大学的通知书兴冲冲地回去时,却只得到了妈妈已经去世的消息。
所以是怪他吧,都怪他!上什么学,他妈妈都没了,他还上什么学!
吴星整个人都癫狂起来,最后还是李叔把他劝好的。李叔说如果他不去上学,没出息的话,怎么对得起他妈妈。
可谁知道他心里的想法呢。他宁愿不上学,也要让妈妈看病啊。他妈妈才43岁,只有43岁!他还没来得及让她享福呢,她就撒手人寰……
大一那年,他颓废了整整一年。他每晚都会梦到他妈妈痛得浑身抽搐的样子,然后从梦中惊醒。
直到大二,他才振作起来,决定好好学习,把弟弟吴洋养大,替他妈妈了却一桩心愿。
可一眨眼这么多年过去了,每次到他妈妈的墓碑前,他还是会情绪失控。
得知了事情的前因后果,尚鹏这才明白了为什么吴星在睡着的时候总是会情不自禁地喊他妈妈。
是那一抹执念,久久无法释怀。
“狒狒,听我说……”直到吴星的抽噎声一点点小了下来,尚鹏才温柔地开口,“你妈妈不会怪你的,所以,你也不要怪自己了好吗?”
“大鹏子……你说的我都懂,可是……”吴星抱着头,痛苦地说道:“我没办法,我真的没办法……我只要一想到我妈妈,我就难受得快不能呼吸,就好像……一双大手使劲儿攥着我的心,不留一点空隙……”
“狒狒,你想想。”尚鹏抬起他的头,定定地烙印他道:“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