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深,然宗器不可一日无承,今日朝上那些劝诫广纳嫔妃的话,陛下虽不爱听但也不可谓是虚情。微臣恳请陛下为社稷乾坤,且忍儿女私情,多重考虑为上。”
话刚说完,瞥见水澜脸上淡淡的,一时辨不清喜怒。谁知那楚尘听说,却勃然大怒起来,指着闻人语大骂道:“一派混账话!你们这些人正经的事不去做,整日的盯着陛下的后宫,还满嘴的天下社稷,虚伪透顶!”
闻人语跪在地下,也不争辩,忽听上头传来一个清冷冷的声音,静道:“阿语,你和楚尘跟了孤那么些年,该知道孤的性子。若孤和大行皇帝、上皇一样,瞻前顾后,且忍且行的,万不会等到今日。所以你说的这些,对孤来说,都不值一提。”
闻人语自惭失言,但此刻也顾不得许多,急忙又叩首:“但是陛下,作为天下共主必须子息丰茂,皇朝才得以河清海晏啊!”
水澜有些奇异的看了他一眼,随意的摆了摆手:“这种劳什子玩意儿孤是不信的。先皇生了十几个儿子,还不是一群窝囊废。”顿了顿,清冷的声音染上了几许的暖意:“倘或上天垂怜,让孤和启元夫人能得一位皇子,悉心教导他成材便好;倘或没有这个福分,也是上天注定的,不必强求。”
这一回,闻人语尚没有接上话,楚尘突然问道:“陛下的意思……启元夫人的身体……”
“姹紫嫣红抵不过心头好,此事以后都不必再提了。”水澜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沉声道:“阿语,回去也带话给怂恿你今日过来的那些人,都歇一歇心思,少打主意把人塞进来,孤的后宫只有那么一个位置。”说的闻人语红了脸,再不敢多说半句。
等二人作揖告辞出去,水澜不由长叹了一口气,暖阁里施施然走出一个人来,轻柔柔的从背后按在他的肩上:“陛下,我的身子到底有什么事?”
水澜这一惊实在非同小可,睁开眼道:“玉儿,你方才……”
原来,黛玉本是到紫宸宫来给水澜送点心,Yin差阳错的那在房明明听见。她的心思再没有的敏锐灵巧,今忽见他的说辞,便知是自己的身体有异样,恐怕与生产之事密不可分,再联想到二人成婚十载,除水晗以外竟然一无所出,整个人不禁如堕冰窟,手里拈着手绢,拭泪道:“原以为是那一股子气运没来,原来竟是我没福气再为陛下添丁,难怪朝上一次次劝陛下广纳妃嫔,不应为我一人遗误!”
见黛玉满面泪痕,双目含愁,水澜忙握住她的手,轻轻的安慰:“你这话说得便是赌气了。方才既然在里面,难道没有听到孤与他们说的话么?孤拿一片真心对你,你却和外人一样体贴不着这心思,岂不是让孤伤心?”
黛玉听了不觉动容,这才依偎在水澜的肩头,感受这么多年来他始终温热和安定的气息,说道:“安澜,我是不是真的不能再为你生孩子了?”
“有什么要紧的。”心头微微一涩,水澜的脸上旋即添了一丝浅笑:“当初太医不过说了一句。即使是真的,咱们也已经有小香芋了,该心满意足了。”
一语未完,水澜只觉得肩上有些shi漉漉的。他没有再说什么,任由怀里的人靠着、哭着,帝后二人那么安宁的在紫宸宫坐了许久,久到夜风乍然刮过来,院子里的桃花落了锦重重的一地。
自那日以后,朝上关于后宫的议论清净了好一阵,黛玉知道实情后虽然难过不已,但到底不比从前无事忙,所以也不至于伤心过度。况且还有紫鹃和春晓等人宽慰,水澜忙完了事也常来陪她,方略略回转了过来。
只是闻人语的这番话,犹如尖刀一样剖开了心。黛玉思前想后,水澜对她关怀备至,她却不能如此自私,依仗他对自己的情意,落到和永庆帝一样膝下无子的境地。
于是让紫鹃打点,留意其各家适龄女子的情形,斟酌了再三,在其中择了两位身家清贵、品貌大方的,邀到长春宫来小宴了一回。只见两个标致的小姑娘一同请安,一个杏眼圆脸生得十分娇憨,一个眉清目秀形容娇怯,与自己倒有几分相似,强笑着谈问了两句,便低声问紫鹃:“陛下请来了么?”
紫鹃颔首,又犹豫的说:“姑娘何必多生事,陛下知道了肯定不喜。”黛玉摇摇头,只让她下去张罗。
过了一会儿,黛玉借口让宫娥带两人去花园转转,自然又引了水澜也过去。谁知才等了没多久,紫鹃就形色仓皇的回来了,回道:“主子快去劝劝,陛下生了好大的气,把那两个姑娘吓得哭了起来,旁人都不敢上前呢。”
黛玉听了蹙眉,连忙到出事之所,果然见水澜一身龙袍站在中间,清俊又冷厉,叱道:“后宫禁地,闲杂人等不得随意出入,还不把人带出去!”
看了看跪了一地的宫女内监,黛玉示意他们先退下,缓缓的走到了水澜的身边,福身道:“陛下万福,怎么发了那么大的火?”
水澜望着她好半晌,忽然冷笑一声:“夫人贤惠,孤却受用不起。”他抬首瞧了跟在后面的紫鹃一眼,又说:“主子犯错,奴婢替罪。将紫鹃关入慎刑司,没有孤的允许,不准任何人探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