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气儿,就怕一个不留神就惹怒龙颜,就没人得的了好!
这江采衣……虽说是掌管六宫的宸妃,其实年纪不大,要过了中元节才十九,还只是个丫头片子……这点儿年纪就能把皇帝折腾成这样,可真有她的!
******
雨水下了好几天,终于还是渐渐变小。由泼天洒地的大水,变成条条细线,最终消减为一滴滴的小雨,绵而轻柔的打在地上,一层新新的草色遥遥。
一笠天光破云,小雨潺潺,秋意阑珊。江采衣笼着肩上沉重的裹毡,低低咳嗽着,虚软的身躯轻轻靠向在身后shi漉漉的梨花树。几天的高烧让她下巴都削尖了,一双黑眸深的有些吓人,苍白的唇,苍白的皮肤,唯独剩下颊侧余留一片不正常的chao红。
脑袋比铅铁还要沉重,她迷迷糊糊的掰手指算着——几天了?……五天,六天,还是七天?
这么久了,她每天都来,可是每天,皇帝都不见她。她就站在栅栏外的匝道上,距离丞相的素帐并不远,他不会看不到。
可是,他不见她。即使风吹雨落,寒风摧骨,也不见她。
这个时候才明白,他的惩罚和叱责都不算什么,最让人痛彻心扉的,是在那样极致的宠爱之后,逐渐疏离的冷漠。
可她怎么也忍不住不来。这或许是很卑微的姿态,卑微到了成为乞求。
周围人来人往,有喧嚣,有驻足,有人细细观望,别人投来的目光,有惊讶,有惋惜,有幸灾乐祸,有事不关己。可是这些于她而言,都只是毫无干系的影像。
她的等待一开始是为了解释,现在,却单纯的变成了渴望。渴望什么呢?或许是看看轻风吹动的他窗边的茜纱,或许是探听他的声音,再或者,只是想要隔着重重的甲胄侍卫和仪鸾华盖,遥遥的看他的衣袂一眼。
她于今日才深刻的感受到,皇帝是金銮殿上最高贵的万乘之尊,流云之上,万山之巅。他不想见的人,任你三朝九叩,使尽千般心计,也不得近前一步。
一川烟草,满城风絮,孤峤蟠烟,层涛蜕月。风卷起庭前落花穿过秋草,燕泥已尽落花尘,足下是一条寂寞的路,遥遥便展向两头,红衰翠减,苒苒物华休。一层秋雨一层凉,下过雨的天气,不管太阳怎么刺眼,都很难暖和的起来。
青帐侧边的小门里出来一队宫女,恭恭敬敬托着雕漆红木盘子往外走。她们是专门负责送洗的宫女,盘子里盛的是皇帝褪换下的衮袍,整整齐齐码在长方盘子里,旁边摆着一并褪下的火石、珠佩,皇帝的衣物边沿由金线裁就,丝不过浆,珠不下水,只穿一次就记档收库。
江采衣定定望着那一队宫女,眼睛里透着孩子一样深深的渴慕和绝望。嘉宁看着心酸,赶忙上前去拦下一位宫女,替江采衣要了一件皇帝的外衫来。
这些衣服反正都是要送去内务府的,内务府又归宸妃娘娘管,小宫女自然也不为难,将盛衣服的盘子双手捧给了江采衣。
这一刻江采衣无比感激嘉宁的贴心,她将那件长长的外衫抱紧,眷恋的将面庞深深的埋了进去。衣裳带着淡淡的海棠香味,是她熟悉的气息,柔软的布料贴在胸口,心脏闷闷的疼着。
“——哎呦呦,这不是咱们宸妃娘娘嘛!”一声细挑的高尖儿女声传来,充满鄙薄和挑衅。
江采衣背脊微颤,缓缓从沉络的外衫里抬起了头。
大清早的,雨还没歇,两个宫装丽人结伴儿站面前,一个是徐宝林,一个是曾婕妤。
江采衣烧的浑身无力,连气息都是绵弱的,她靠着梨树坐在地上,胳膊紧紧搂着那一袭金线淡红外襟衣,气势远远不如昂头傲立的两位小主。
后宫里头,关于皇帝的事儿传的最快。别看六宫嫔妃被皇帝扔在犄角旮旯里默不作声儿,那一双双眼睛可没有闲着。皇帝和宸妃失和的消息不等天明就传遍了三宫六院,起初还没人敢相信,结果,这都七八日过去了,皇帝硬是一步都没有踏入过皇帐。
宸妃日日来请安,日日被拒之门外。照这个样子下去,绝对是失宠的苗头。是以,丞相的帐子外头最近花红柳绿热闹的紧,不少小主们都来试试运气,一边儿看着宸妃出丑,一边儿想办法制造承宠的机会。
徐宝林一头红碧玺串子,左勾右挑的穿在黑漆漆的浓密黑发间,向脑后攒成一条大辫子,碧玺比鸽子血还红些,雨洗过一样在头上莹莹碎亮。左耳边的步摇是一只神似凤凰的鸾鸟,以细如毫髪的金丝堆垒而成,脚踏浮云,挺胸而立,尾羽硕大向上翻卷,通缀满细小的米粒珍珠。
天气虽然冷,但是徐宝林仍旧捡薄的穿,一袭鹅黄色套半臂,长细的水蛇腰,下溜儿的削肩,看向江采衣的眸子里充满着嘲弄和奚落。
徐宝林以前最喜欢围着江采衣打转儿,挖空心思讨好装乖,转头看见宸妃失势了,马上就把幸灾乐祸的嘴脸给端了出来。她嗤笑,“娘娘,您抱着陛下的衣裳做什么?知道的说娘娘是宸妃,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是内务府里哪个浣衣的宫女儿呢!”
曾婕妤在一旁眸底闪过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