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行事!皇上,您不信的话可以去问姐姐啊皇上……”
几个小太监听了这话恨不得堵住耳朵,宫里男女间的破事外人知道得越少越好,这等宫廷秘辛听到耳朵里,简直能要命!这江县君自己找死也就罢了,还要拖无辜宫人下水!
捡起散落一地的纱帐,小太监们手脚麻利的连被褥都一并扯了下来,几个人抱在怀里,准备退出皇帐。
周福全看了直发急,狠狠一个眼刀扫过去,轻声呵斥,“没成色!只知道扔被褥?咱们皇上是多讲究的人,还不快连床都换掉!”
沉络菲薄的眼皮压着乌沉沉的长睫毛,伸手接过内侍递上的青叶荷花釉盏,瞧了一眼周福全,“自己去内务府领二十板子。今日是谁当值?好得很。现在能在朕的床上放个女人,明日就能放个刺客进来!”
周福全浑身发紧,满额头的大汗,心里暗道不好。连自个儿都得了二十个板子,看来常满禄这一关是难过了!虽说江采茗不是常满禄放进去的,可是作为御前副总管,在皇帝外出期间闹出了这档子事儿,追究起来,常满禄跑不了个渎职的罪名!皇帝若是纳了江采茗也就罢了,不过是内闱艳事,笑一笑就能过。可皇帝如此厌恶江采茗,常满禄犯的就是杀头的大罪,怕连江家也要被牵连!
那边儿江采茗还在哭叫,皇帝厌恶的背过身,“聒噪。送去给范行止拔掉舌头,或者杖毙,让她自己选。”
江采茗没有想到皇帝如此冷情,她已经一再说明事儿是江采衣安排的,是被宸妃送上龙床的啊!
周福全平白得了二十个板子,心里冷汗连连,也顾不得礼数,赶紧一把捂住江采茗的嘴,生怕她再说出什么惹怒圣躬的话来。皇帝的脸上已经隐隐生出狠戾了,再煽风点火下去,怕就要血流成河了!
“江县君,快闭嘴。皇帐也是你能乱闯的?皇上也是你能乱闹的?让范大人去了口舌,从此以后安安静静的过日子罢。”周福全也不是不怜惜年轻姑娘,可她压根摸不着皇帝的半根脉络,就敢拿宸妃当甲胄,脑子都还没长齐全呢。
江采茗眼泪糊了满脸,眼看就要被拖出去,极度的恐惧和绝望中骤然生出狠劲儿来,张嘴一咬,差点嚼掉周福全的大半手指!
老太监哀叫一声骤然松手,江采茗得了空气,向皇帝脚边扑去,“我不要拔舌!皇上!这一切都是姐姐的意思,臣女做错了什么?不过就是听宸妃娘娘的话行事而已!”
美艳的皇帝陛下冷笑,“不要拔舌,那就杖毙。”
江采茗没想到皇帝完全不搭理她的话,膝行几步哀哀跪倒在冰凉的地砖上,砰砰磕头,“皇上……臣女就算胆大包天,也知道私入皇帐、自荐枕席是死罪!如果没有姐姐授意,臣女万万不敢做这样的事。皇上明鉴!如果您实在不信,可以去问姐姐……”
“敢说这话,定是你拿住了宸妃的把柄,”皇帝勾了勾嘴角,凤眸里毫无笑意,缓缓转过身去,“朕还真想知道,宸妃有什么命门握在你手里?你说出来便罢,不说,让范行止来问也是一样。”
身侧太监和侍卫们呼哧呼哧抬着巨大的沉香木龙榻退出皇帐,内帐帘子全掀了上去,露出一个黑洞洞的口,风和雨斜吹进来,把角落的青花缠枝花卉纹六角套瓶吹得左右摇晃。
皇帝洁白修长的手指微扬了扬,转身朝外帐而去,“还不弄走?留在这里碍朕的眼?”
江采茗心跳如鼓,整个身条扑跪在冰冷的地砖上,冷涔涔的寒气从胸口直透血管,连心头都冻得一片僵麻。仿佛她趴着的地方不是奢华皇帐,而是白皑皑的雪地,空茫一片,寒彻透骨。
她爬起来,手却发滑,又跌了回去。膝盖和手肘一片青肿,皇帝背对着她,一背微微shi润的,绸缎般柔软的黑发。那头长长青丝蜿蜒的搭在肩背上,流泉一样披在腰下,连发梢都是柔亮的触感。她活了这么久,从来没有见过一个人的美貌可以如此凌厉敏锐,像把利剑一般直劈人心。
她爱上他的时候,是在丙午三月最美的春,现在,好容易到了触手可得的时候,他却说,她碍了他的眼。
碍眼!她碍了他的眼……江采茗脑袋轰然。想起来爹爹平日在家里说过的话:天子无情。他多么无情,她痴恋多年被他无视,江家被他打压,爹爹被他明褒暗贬……他的有情,唯独就给了江采衣。
可是,江采衣,她凭什么?
从小到大,江采衣就是嫡女,占尽了正统出身的种种好处。因为是嫡女,所以明里暗里对娘亲不敬;朝廷有赏赐,江采衣理所当然的占头一份;江府分院落,江采衣直接就住最大的;就连两个宝贵的封号,也是被江采衣得了更尊贵的县主,而留给她个次一等的县君……
凭什么?江采衣凭什么获得皇上的情?她的宸妃是抢来的,宠爱也是抢来的!她抢了,她就真的珍惜么?
看着皇帝的背影,江采茗刹那间泪水模糊,顿时觉得生死都已经置之度外,就这么趴在青砖上,带着泪水苦笑,“皇上要臣女的舌头,就允许臣女最后和陛下说几句话吧!”
皇帝足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