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上迅速蔓延,却无有退路。见沈砚青要走,一瞬间心啊肝啊都碎了,几步扑过来,拽着篮子不肯松手:
“…砚青啊,你这是要把他们抱到哪里去?那个女人,她如今恨你,哪里还肯好好给你养孩子?你把孩子放在她身边,那就是放在一条母狼身边,她会教他们恨你、和你不亲!……不行,你不能走,今天就是死也要把孩子留在我这里,不然、不然就从我一把老骨头身上趟过去!”
舞弄着拐杖,只是不让走。
“呜哇~”那摇摇晃晃,顿时把如意吓得大哭起来。
“来人,把老太太拉开。”沈砚青稳住篮子,清隽面庞上尽是冷绝。
“是。”楼月连忙搭手过来。
只她才把手儿搀上老太太的腕,老太太手中的拐杖却忽然突兀地扬起。那杖梢直戳戳的,“呜哇——”,刹那之间,只见一道红色光影从篮子里震出,在窄小的空间下划出一道弯弯的弧线。
“啊——,是小大姐!”整个屋子里的丫鬟婆子顿时尖叫起来。
如意稚嫩的哭声一瞬嘎然而止。
那小小的身子好生轻盈,眼看着就要砸向青砖地面,沈砚青脑海中一瞬空白,仿佛看到石墩上鸾枝无魂的目光:孩子呢,我的孩子呢?
连忙把篮子在魏五怀里一放:“接着!”
一道青裳横过,只听‘撕拉——’一声裂帛声响,如意险险的托进了爹爹的怀抱。
那裹身的小红毯垂落在地,哪怕是稍微偏差个半分,接住的就不是孩子,而是毯子了……太危险!
老太太魂儿都快吓出来了,明明楼月才扶住自己,怎么就莫名其妙地扬起拐杖了呢?
“砚、砚青啊……我、我不是故意的…”她想要解释些什么,然而一口气却上不来,仿佛哮喘发作一般,只是僵着舌头浑身打颤。
打小被养在这间满是青烟弥漫的Yin暗厅堂里,幼年的沈砚青没少听女人们在背后议论,只道祖母对妾室的手段如何Yin险狠辣,那时的他还不肯相信,没想到她竟真的连这样稚嫩的小儿都下得了狠手……
妾,妾又怎么了?当初鸾枝不肯,又是谁用尽了手段相逼?
沈砚青轻抚着失声的如意,清隽面庞上容色冷冽,口气从未有过的凉薄:“老太太可知砚青自小最渴望的是什么?……是和三弟一样,能够喊一声‘娘’。哪怕那个女人再丑再卑微,只要她是我娘就可以。如今既做了父亲,又怎舍得自己的孩子再重复一遍那缺憾的童年?…即便鸾枝再恨我,然而再恨,她也是我的女人,是我一双儿女的娘亲。孙儿感念老太太的养育之恩,今次之事就此不提,但求老太太自此收敛,免得他日你我祖孙变作路人!”
狠话不多说,低头看看怀中的柔软小人,长长的睫毛微颤着,倚在胸膛上脆弱得就像一只小绵羊……那么的乖静,怎么都不忍心她受伤!小心放进篮子里,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
瞅着自个孙子绝决离去的背影,那英姿修伟,步履缱风,老太太的眼前忽然模糊……
光Yin逆转,好似又回到二十年前。那个小小的没娘的孩子,他在床上咿咿呀呀的哭,他攀着床沿姗姗学步,他眯着眼睛口齿不清的叫自己祖母,他坐在轮椅上清冷冷的倚窗着墨……忽然之间,他却道:免得日后你我祖孙变作路人!
路人啊……空倾注他一身殷切,末了竟换做竹篮打水一场空!
老太太眼睛一晕,整个儿忽然往地上栽去:“天啊,没有了,回不来了……那是妲己、妲己勾魂儿啊……”
“老太太!”林嬷嬷连忙上前搀扶,又命丫鬟赶紧把烟杆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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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岚院里旺财巴巴的蹲在门口,等着陈妈手上的那碗香浓鸡汤。
陈妈却不给它,几步端进鸾枝的卧房里:“二nainai才生了孩子就吹风,会落下病根的,快来吃些暖暖。”
鸾枝头上缠着红布,裹一面薄被,虚浮地倚卧在床头:“我等他。他把孩子要回来,我就吃。”
唉。陈妈叹气,默在一旁。瞅着二nainai也不过十六岁,花儿的年纪,却一个人大老远嫁到北边做妾,无依无傍的,家里人也真是够狠心。
‘吱呀——’,雕花的镂空红门被推开,进来一道笔挺青裳,手上抱一弯编织竹篮,萧萧然站在门边不语。
“呜呜~”有小儿呢喃的声音从他篮筐里传出来,嫩嫩小小的拳头隐约蠕动。他忙低下头来轻轻摇晃,没有人教他,他也知道要‘哦哦’的宽抚他们。
“孩子?…我的儿!”鸾枝眼眶顿地一红,颤着手儿掀开被子,忙不迭的要下地。
怕她沾染地气,沈砚青连忙几步走到床边:“我给你抱回来了,日后没有人能抢走他们!”
一路上马不停蹄,他的嗓音有些喑哑,双手把元宝如意小心放至床上,掖着被子坐在鸾枝身旁。
鸾枝的眼里却再没有他,她满心满眼只剩□旁的一对绵绵小儿。
从没想过女人的生产竟是那么的痛,生下来就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