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去,一切都指向了父亲……”
王聿双眼无神地盯着地面,线条柔和的侧脸被烛光投下了些许Yin影,更把他的悲伤和无奈放大了几分。
“就在这时,裴世子到了武昌。他一力劝说我带兵来金陵解围,我也同意他所说,可父亲却一意孤行……没奈何,我只好动了父亲身边的人,却导致父亲中风在床……”
他的脸上显现出极其痛苦的神情,“我与裴世子一样,从小跟在父亲身边,长在军营里。虽然父亲对我母亲凉薄,于我的婚事上也多有算计,可也是辛苦将我养育成人……”
“公主,”王聿再次跪到了地上,几乎是恳求道,“金陵一役,我没有任何功劳,不求任何封赏,只是想要赎我父亲和王家的罪责。父亲如今已然身不能动,口不能言,求公主劝王爷放过父亲,王聿感激不尽!”
宣惠想了一下,就算是王聿将功折罪,也足可以抵过了。再加上王锦堂已经病倒,梁瓒就算是瞧在湖广二十万军队的份儿上,也会饶过他。
“这个不难,”宣惠笑道,“王大人年事已高,只管安心颐养天年。三哥面前,我自会帮你周全。”
得了宣惠这句话,王聿心中便松快了许多。“多谢公主大恩!”他欣喜地磕了个头,才起身坐下。
“你方才说,叫我给你指条明路……该不会就只这一桩事吧?”宣惠笑问道。
王聿低头沉思了片刻,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毫无保留地信任宣惠,把心里的盘算也拿出来说。可想想她一直以来对自己的态度,王聿暗嘲自己白白年长了人家十几岁。
“还有便是,我手下湖广二十万人的归属。”王聿沉声道。
宣惠惊讶于王聿的坦诚,也是直到现在,她才真正意识到王聿实实在在的忠心。
她莞尔一笑,说道:“不知你心里是如何打算的?不妨说来听听。”
“这才正是为难之处……我并没有什么打算,也不知如何打算才能对王爷、对这二十万人、还有对我们王家……都好。”说到王家,王聿歉然地笑了一下。毕竟都是俗世中人,谁又能完完全全一点儿不为自家着想?
宣惠点了点头,明白了王聿的意思。这二十万王家军,在以往是王锦堂手中的利刃和依仗。前世,梁瓒还在徐州时,这二十万人的效力可以换来一个皇后的位置。在今生变故频仍,及至到了今日,利刃不复当年的威慑力,反倒成了烫手山芋。
可若真要王家痛痛快快地献出掌控这二十万人的兵权,即便忠义如王聿,也不得不有所顾虑。在这兵权让与不让之间,它到底是保命的凭借还是催命符,不到最后一刻,谁都很难说清楚。
对于宣惠而言,王聿她是一定要保下的。至于他手中的权柄,帝心难测,即便梁瓒现在不对王聿心生忌惮,日后却未必。
左思右想,宣惠说出了自己的看法:“从金陵一役,王将军已经向天下人表明了态度,为此你不惜与自己父亲翻脸,背弃王家与盟友订立的盟约。我的意思是……”
宣惠端起茶盅,喝了口茶,仔细想了想措辞:“既然你已经选了这条路,那就一条道走到黑,不要左顾右盼、逡巡不前。否则,就如俗话所说,”未语,她先笑了起来,“里外不是人。”
王聿没有笑,反倒沉思起来。
“湖广的钱粮、土地、官员任免,你预备怎么办?”
王聿楞了一下,没想到宣惠话锋转得这么突然。“这些事情一向是父亲的人在管,我只管军中事,从未插手钱粮这些。”
“所以呢?”宣惠逼问道,“这几个月还可以混过去,等王爷回来时,你准备如何交待湖广之事?”
“自然是把这些都交给王爷。”王聿明白了宣惠的意思,坦然地说道,“我奉王爷为天下之主,这天下自然也包括湖广。父亲自始至终不能取信于王爷,我相信当是湖广这片地方在作梗。”
宣惠笑道:“王将军是聪明人。若你交出湖广,王爷便不会再担心你手中的这二十万人。若你粮草、军饷都不能自给自足,又何谈在军中如指臂使、一呼百应呢?”
王聿点了点头,终于笑道:“多谢公主指点迷津,是我一时没有想通透。”
“王将军先别着急,”宣惠笑道,“我问你,这二十万人,你预备如何处置?”
王聿不明所以地说道:“只要交出湖广,不就……”
宣惠莞尔,越发觉得王聿难得,心思恪纯,说的就是他这样的吧!
“帝王面前,如何说与如何做都重要。甚至有时候,事情做对了,说话方式错了,一样得罪。等三哥回来时,王将军不妨提出兵权上交。若三哥无心裁撤,你便放心领兵。若三哥顺势收权,”宣惠尴尬地笑了一下,继续说道,“那王将军就算是弃权保家安吧!”
王聿看上去有些沮丧,明明自家是最早投靠梁瓒的,怎么到头来却成了这副局面?
宣惠一语点醒了他:“大周立国百余年,地位超然的只有成国公一家,可国公府的亲兵却从未超过三万……十五万辽东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