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汪家兵临城下,让裴敏中下落不明……叫美女蛇狠狠地咬了这么一下子,梁瓒总能长点记性了吧?
对裴敏中的担忧少了大半,宣惠突然就觉得有些困乏了。她瞥了眼屋子角落里的座钟,差一刻就到子时了。
“你先回去吧,若我想起来什么话,再叫你过来。”宣惠摆了摆手,叫护卫带了汀梅出去。
宣惠穿着裴敏中的白绫里衣,鼻中嗅着他的身体和樟脑混合的味道,沉沉地睡去。
一夜黑甜。
第二日,宣惠醒来时,已经是天光大亮。
“什么时辰了?”她干哑着嗓子问道。
旌云连忙端了碗温水过来,扶她起来喝了,说道:“已经是辰末了。自打世子走后,您昨儿晚上才算是睡了个安稳觉。奴婢就擅作主张,叫您多睡了一会儿。”
“城门那里怎么样了?许将军可曾派人来禀报?”
旌云答道:“说是天一亮,敌人就又开始叫嚷,还拿炮轰了几下西门……”
宣惠手脚利索地穿了衣裳,一面洗脸,一面吩咐道:“吃过饭咱们赶紧过去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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轿子越往西门走,外面的叫喊声听得越清楚:“开城投降,不动杀戒。若行抵抗,鸡犬不留!”反反复复就是这几句话。
到得西门城墙下,一身戎装的孟世仪眼尖,看见了宣惠的轿子,连忙跑过来说道:“公主您快回去吧!敌军开了五架红夷大炮过来,正在炮轰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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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一章 地道
孟世仪话音刚落,一阵火炮出膛,破风而来的声音就响了起来,旋即便有沉闷的重击声,宣惠觉得脚下的大地都跟着晃了几晃。
“我过去看看就走。”她坚持地说道。
孟世仪无奈,只好随侍在侧。
金陵城西门不似正阳门那样城防牢固,只有外瓮城一层,内瓮城一层。加上西门城墙本身,共是三道防线。
宣惠等人走到内瓮城里,发现士兵们正在场地上架设投石机,许盛来回奔走检查巡视。
等外面又有几发炮打过来后,旁边有一军士高喊一声:“放!”便有两个手执彩旗的人出现在城楼两旁的空心敌台。他们很有章法地挥舞了几下彩旗,最外面的两个投石机便由士兵调整好方向,瞬间打了出去。
宣惠虽然看得有些懵,但也大约猜得到那些挥彩旗的人是在告知敌人方位,不然投石机藏在瓮城里,视线被城墙挡得严严实实,岂能打得准?
宣惠等投石机都打了出去,便要提裙上城楼查看,却被许盛一把拦下。
“公主,敌人现在正在攻城!炮火无眼,您不能上去!况且上头正在调试床子弩和大炮,您……”
他后面的话全都被淹没在了巨大的炮声之中。
宣惠忙道:“我知道了,您快上去吧!我有话只管问小孟大人就是!”
许盛点点头,匆匆向她行了个礼就跑上了城楼。
“敌人现在只攻西门吗?还是旁的门也有?
孟世仪答道:“回公主的话,眼下只有西门。但敌军在北门和东门都设了大营,在护城河和大营之间有丈高的排栅。箭矢射不过去,重弩和投石倒能过去,但是被排栅拦这么一下,威力也减少很多。”
宣惠蹙眉道:“不在北门、东门攻城,反倒竖了排栅……走,咱们去看看!”
孟世仪回头看看城墙上的守军,看情势并不十分危急,便骑马跟上宣惠的轿子,一同去了北门。
到了地方,孟世仪跟着宣惠上了城墙,边走边说道:“汪家这次来了约有五万人,攻打金陵这样一座大城,说多不多,说少也算不上。他们这几日都是打打停停,清早起来先劝降,早饭后继续,午饭后开始炮轰西门。通常攻城时,炮轰后都有士兵紧随其后,可汪家从来不这么做,反倒像是用炮sao扰,打完就算……”
宣惠拿千里眼仔细地观察敌军的大营,突然问道:“他们用来堆排栅的这些土是从哪里来的?”
孟世仪答道:“是从大营后头挑过来的,我们约莫着是从江边挖来的泥土,但也有可能是他们挖地道挖出来。”
地道……
不知道是因为心情紧张还是日头太晒,宣惠的额头出了一层密密的汗珠。她取出手帕轻轻擦拭掉,继续问道:“那我们可有应对之法?”
孟世仪领着宣惠走到城墙朝内的一侧,指了指内瓮城东南角那一小队忙碌的士兵,说道:“许将军已经分拨出来了三百人,每十人一队,在城墙附近挖地听。”
“地听?”宣惠疑惑地问道。
“就是向地下深挖数丈,再派人用蒙上薄牛皮的缸在下面听周围的动静。一般一个地听能听到方圆五百步之内的声音。”
宣惠点点头,笑道:“果然还是许将军善战,知道这些好方法。”
孟世仪也笑道:“是啊,只要能听到敌军在哪儿挖地道,咱们就能守株待兔,里头藏多少人都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