坊的事,相处多年的好兄弟之间有了裂痕,司徒瑾对他已经心存芥蒂。
看到叶剪秋红肿的手腕,朝歌轻叹。当初从人贩子手里买下他,当然有原因的,只怕这个人,也被连累了……
少年的表情黯然,眼神中充满了倔强和忧伤。
☆、七十三
西兔儿村。
山岭绵绵,大石景景。
这些依山而建的村落,因为高岗有上有下,均借助地势而建,所以规格并不统一。横平竖直,高低错落,虚实相间,上百户人家居住的洞屋似层楼叠榭般,使得村景反而耐看许多。
虽然路上仍有新鲜的牲畜粪便,但是仍有看不尽的风景,这个西兔儿村,几棵干瘦的树下满眼都是石制用品。石盆,石缸,石槽,石碾,石桌,石凳,石窑,石制的家畜栏……就连村口那老少爷们常聚坐在一起聊天打屁的厚石墩子上,都有很明显的一钎一钎凿出来的痕迹。
因为家家户户都不缺石材,又都会打石的手艺,所以这些石制品就那么随意的堆在路边,默默地等待有人来买,或是主人拿走去卖。
正午时分,太阳毒辣,人们几乎都躲避在洞屋内清凉,路上鲜有行人。随着一曲乡间小调,从远处晃晃悠悠走来一个人。
“小小手巾四方方,未曾买来送才郎呀,有心送才郎,有心送才郎。洒上花露揣在郎身上,想起妹妹闻闻手巾香……”
“小小荷包穗长长,未曾绣起送才郎呀,有心送才郎,有心送才郎。送与才郎揣在你身上,想起妹妹观看荷包样……”
叶大山Jing神不错,哼着小艳曲儿,心情愉快地背着双手走在西兔儿村的乡村小道上。
叶大山终于换上了得体的烟灰色棉衣短打,连头上包的帕子也是崭新的雪白,脚上再也不是晃晃荡荡的大鞋壳子,而是合脚的一双黑色千层底的新鞋。
只是这脚上的新鞋得不时小心躲避路上一滩滩的皮狙粪和羊粪球,叶大山暗暗发牢sao,这村里人愈发懒了,天热都不出来干活啦?这些都是肥料啊,就这么白瞎了,回头得让叶拴提个粪筐子来捡!
随即叶大山又笑了起来,这粪捡不捡也不碍事,将来说不定就不指望种地过日月了。
心情不错的叶大山得到一个可靠的消息,刘庄头说军团的农场要收大网子,一张网子要五个铜板,有多少收多少。军团收网子不是用来打渔,更不是用来捉鸟,听说那用白麻草织成网眼密集的大网子,是撑在田间地头收集雾水的!
用大草网收雾水浇地?这年头净出能人!
这可是个好买卖啊!甭是谁出的主意,总之能挣钱就是了。他叶大山已经和他自己家的亲戚商量好了,他负责收网,三个大网十个钱,然后他负责去卖,这一出手就能赚差不多一倍的钱。
赔?他家大小在农场做工,别人的网收不收不好说,他爹的网还会不收么?稳赚不赔!
现在这个叶大山正是刚从他三杠叔,二黑叔家商量完合作织网的事出来。
叶大山在村里辈分低,这两位叔字辈的亲戚其实都和叶大山差不多的年岁,那满地跑的孩子,有的还追着一脸皱纹的叶大山喊哥。
这种事情让叶大山很是郁闷而又无奈。他还好一些,但是叶拴就不干了,看到和他同龄的孩子得喊叔就发火,总是偷偷的和人打架。叶大山好话笑脸不知道陪了多少,好在都是自家亲戚,也就不了了之。
叶大山看着地边已经齐腰的庄稼,停住了脚步,嗨嗨长叹几声。
穷怕了!怂够了!也窝囊够了!
不管是青阳镇是富有还是落魄,他叶大山就没发达过。以前他也只是个普通农户,日出而做,日落而息,死守着薄田生活。若不是他有个青阳镇的好户藉,外地的女子争先往青阳嫁,他这才能连娶两个老婆。自打青阳变天后,他就更穷了,往洞屋,吃野菜,喝盐汤,连个棉布衣都穿不起,一件皮袄子能穿几年。
叶大山知道自己其实很胆小懦弱,当年大姐嫁的那户婆家人刻薄虐待,想找他这个娘家兄弟来出出头,结果叶大山来到大姐家吓的连句话都不敢说,看到人高马大的姐夫和他几个兄弟,他立刻反劝自家姐姐,要大度,要贤慧,要有妇德……结果,大姐直到临死都没有再找过他。
由于没钱没本事,逢年过节去老丈人家走亲戚,老丈人家连个饭都不想管,即使偶尔和其它几位连襟坐在一起,他也是坐角落里,只有陪笑闷吃的份,那几个连襟相谈甚欢,没一个人理他!就连小孩子也会提着他的耳朵捉弄他,都觉得他好欺负!
村里的女人更可恨,尤其是那几个泼辣妇,她们聚在一起聊天,根本不避讳从身边经过的叶大山,聊什么月信之类的,这可根本没把他叶大山当男人看呀!真是耻辱!
叶大山若是受了欺负,竟还是家里的二丫头来替他这个爹出头,连哭带骂,能从村头骂到村尾,骂得家家关门闭户,没人敢出声。虽然二丫头也挨过打,也吃过亏,但是二丫头胆大记仇,凡是和她有过矛盾的人家,她早晚都要一一清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