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帽上的东珠魏帝都肯摘。
长安十二岁时跟随枢密副使李正征战得胜回朝一时风头大盛,京都无人不知皇十八子长安一杆长qiang将张义叛军杀得片甲不留。
雪翊至今都记得长安在云南生死不明之际,他从小长大的伴读李青嶂终于跪在他面前归还了东宫太子洗马的官服,朝他一拜散发赤脚离开。
走之前李青嶂对他说:
“臣祝您今后英明神武江山永固。”
他为了他的亲兄弟惩处了从小同他长大一直陪在他身边的人。
李青嶂说他无情,好像也并未说错,有情无情连他自己都分不清了。
后来他去了中宫皇后处请安。
让所有宫人退下后雪翊跪在皇后面前像人世间其他普通人家的孩子一样,歪着脑袋轻声对皇后说:
“母后,你听到十八弟凯旋回来的号角声了么?”
皇后抬眼,凤眼狭长露出一丝笑意,眼尾上装点的胭脂红艳丽如花,朱唇微起,威严自生:
“雪翊,母后问你,你十八弟是嫡是长?”
雪翊有些吃惊皇后的问题,随即领会了皇后的意思。
他乖乖回答:
“都不是。”
皇后抬手抚起面前丰神俊逸已经有十六岁跪在她面前的儿子,让他坐在自己身边。
“既然都不是那我儿还在忧虑什么?”
雪翊歪了身子靠在皇后怀里,闷声说:
“我武功不如十八弟,今后这胳膊都再拿不起刀枪,儿子是觉得如今这个太子的位置实在坐的有些无用。”
皇后搂紧雪翊,手指轻轻抚摸着雪翊的脸:
“还记得母后和你说过的话么?战争是手段,杀人是方法,为君之道是会用手段掌握方法,而不是他自己沦为方法的一种,你明白吗?”
雪翊咬着唇点点头,皇后将雪翊的身子搬正,让雪翊面对面的看着她自己。
皇后收起嘴角的笑容,眼中的锐利直逼进雪翊心底,一本正经的对雪翊说:
“最重要的是,你作为魏帝的儿子,你要坚信,你的父皇并不昏聩!”皇后这话说的极重惊的雪翊心头一震,慌忙跪在地上:
“儿臣不敢!”
他不害怕长安会抢走他的一切,他信长安护长安,就像是寻常百姓家任何一个兄长对幼弟的关爱,可……可……唉。
从中宫出来后魏帝身边的奉侍太监常米头过来传口谕要雪翊去外朝安宁殿商讨明天犒赏大军回朝的事宜。
他坐在车辇上由中宫向外朝前进,太子仪仗所到之处宫人或回避或趴身跪迎。从前他觉得习以为常的事在今天变得分外刺眼。
他此刻得到的敬畏全是由权势所带来,现在眼前臣服他的人臣服的并不是雪翊这个人而是“太子”这个身份,太子谁都可以做,没有谁在意的是雪翊,一定要非雪翊不可。
他已经做了十六年的太子。
随着车辇移动,他的视线里滑过一幕幕场景,宫殿林立富丽浩大,红墙金瓦下人影绰绰。
他又想起七夕月老祠的月桂树下,有一个少年抱紧他吻了他的唇,说他爱他,不因为他是太子,不因为他是他兄长。
君臣的差别,兄弟的身份,性别的阻碍,有违天道人lun的感情。
纵然是在日光下,他依旧觉得彻骨的冷。
安宁殿里魏帝挺直着身子坐在书案后仔细的看着奏报,尽管朝中有三省分理政务,可送上皇帝案头等待决策的朝奏仍有不少,摞起来足到魏帝半胸。
有常米头将雪翊引进安宁殿后便带着殿里所有的内侍退下,临走关上了大殿门,门外冲进殿中的阳光被拦腰截断隔在门外。
魏帝见雪翊进来才放下手中的朱笔,坐在书案后安静的看着雪翊,雪翊恭敬的跪下向魏帝行礼,却迟迟得不到魏帝让他起身的指示。
不敢抬头打量魏帝神色,只得低着头一直跪在地上,鬓角渐渐生出几分chao意。
“是不是觉得父皇对你太过苛责?”
许久雪翊听到魏帝走到他身前的脚步声,魏帝的声音打雪翊头顶传来,他眼底视线所及是魏帝明黄的衣摆。
雪翊往下伏了伏身子:
“儿臣不敢。”是不敢不是没有。
此时的雪翊还是有些年轻不论是心思还是手段都说不上太过成熟。
魏帝看着雪翊有些倔强的样子笑出声来:
“你十八弟是朕将来留给你的最后一样东西。”
雪翊猛的抬头对上魏帝沉稳的脸表达出他的不解。
魏帝接着说:
“将来你继位那天便可拿十八立威。”
雪翊拿不准魏帝话里的意思也无法确定这是不是魏帝对他的试探不敢冒然接话。
“今后十八必定军功显赫扫平诸异,你继位时既为了解决后患也为镇军中诸将便要杀十八立威!”魏帝接下来的话冷静淡漠几乎冻住了雪翊的心,而魏帝深沉无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