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月闻声只觉得脑中一片轰然,仍旧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人时,却见眼前那女子近乎狰狞地凑到她面前,一双手几乎是死死攥住她的双手,指甲深深嵌入她手腕的皮rou里,却叫她忘了疼痛。
“你可知道,哥哥害怕他们发现我们兄妹二人都活着,便将那最后的生机让给了我,他故意以质问引起那些人的注意,也是从他们的话中我们才算是做了个明白鬼,知道自己究竟死在了谁的手里,他们就那样搬起一块石头,朝着哥哥的头砸去,而就在那一刻,哥哥将我牢牢压在身下,即便死了,也仍旧紧紧用手捂住我的嘴巴,让我无法出声。”
看着眼前已经被抽去魂魄般的随月,女子疯魔了一般痴痴一笑,随即从胸前的衣襟中抽出了一枚极旧的绣囊,而当那一抹深红落入随月的眼中,却是将她牢牢定在那儿,再也动弹不得。
“你很熟悉吧?哥哥便是死,也将你送的这枚绣囊捏在手中,里面竟还放着悟真观的平安符,你可曾想过,你送的不是平安符,是催着我们一家人都丧命黄泉的催命符才对——”
就在女子的话至一半,随月却是倏然一把夺过那枚绣囊,疯了般打开绣囊,却见里面赫然放着当年她所求的那枚平安符,即便符纸已然变了色,上面的字迹已然斑驳晕染,她也不会看错。
竟然是真的!竟然是真的!
随月的双手颤抖的几乎不能自己,仿佛癫狂之症般。
那一刻,积蓄在她心底的痛苦与悲伤再也无法抑制地横冲直撞,泪水几乎夺眶而出,捏着手中那枚她亲自绣的绣囊,仿佛还能感受到那人残存的温度,鼻尖似乎还有那熟悉的淡淡药香。
然而当她看到那绣囊上的猩红血迹时,却让她怔然间,仿佛眼前的一切都被染成了血红,悲凉而冰冷,冷的让她颤抖的跌到地上,便是连放声哭竟也不能,只能生生用牙齿咬着自己的手臂,去抑制那如chao水般卷来的折磨。
“为什么,为什么——”
随月双手紧紧攥住自己的裙子,无助地犹如当年那个骤然丧夫的未嫁新妇,抱着自己的双腿,蜷缩在那儿,只能反复地念叨着这几个字,仿佛连神志都不清了。
没有人知道,再一次经历当年的噩耗,是如何的残忍。
“为什么王氏要杀了他们?”
随月闻声抬头便对上了女子恨不得杀了她的目光,而在她转眸间,便看到了居高临下站在那儿的顾砚龄,脸上似悲似叹,含着几分悲天悯人的光芒,说出的话轻缓,却是犹如一语惊醒梦中人。
“因为孙太医的清正与良知,成了她的威胁,她的绊脚石。”
呢喃轻语,却若一道簪子,轻巧而凌厉地挑开了重重Yin暗的幕布,让眼前的一切明朗的让人害怕。
第四百零八章 为我所用
顾砚龄轻轻扬颌,一旁未曾作声的绛朱上前劝那女子朝外走去,即便是掀开软帘的那一刻,随月也能够感受到孙琦妹妹眸中那入骨的恨意,仿佛一刀一刀划开她的皮rou,生生刮出血来的疼痛。
顾砚龄扶着醅碧的手,缓缓朝上座走,经过瘫软在地上的随月时,也只微微停了一瞬,便默然坐了回去,下一刻,醅碧走下来,看着眼前的人,终究同情地伸手去扶。
察觉到手下人的木然与无动于衷,醅碧手中微微一顿,就在此时,耳畔响起了顾砚龄平淡的声音。
“你若这般便退怯了,那真相于你而言,似乎也不重要了。”
话音一落,顾砚龄便缓缓起身,轻轻扶着腰后道:“醅碧,走罢。”
醅碧闻声当即应声上前,刚扶过自家姑娘的手,便见方才还木然坐在地上,背抵着椅腿的人倏然抬起头来,即便泪痕斑驳,一双眸子却也定定看了过来,携着渴求,甚至是逼视。
“大胆——”
醅碧斥责声方出口,便被顾砚龄抬手制止了,看着眼前人的这番变化,顾砚龄似乎更多了几分欣赏,仿佛看着一个恨其不争的人终于有了几分血性与勇气,眸中竟似乎还浮过了一丝欣赏。
“告诉我,真相是什么——”
这一刻,眼前的随月似乎忘却了自己的身份,忘却了尊卑,顾砚龄并没有因此生怒,反而扶着醅碧的手,悠然地坐了回去。
“你侍奉成贵妃这么多年,即便不用我说,也能猜到了。”
顾砚龄一边说着,一边懒懒将放在案上的手炉抱在手中,似是随意低首,指尖捻着那枚小铜匙,轻轻拨弄着手炉里的银霜炭灰。
“当年的洛王年方七岁,原本因为成贵妃跌落池塘时,从母胎里带来的寒疾已然被孙琦调理的有好转之势,只可惜,病人得愈,于医者仁心自然是好事,于成贵妃如何,无需我说,你也明白——”
座上的女子说着唇角含着三分玩味,缓缓抬起头来,淡然看着眼前的随月道:“成贵妃想要孙琦悖逆医德,向那时尚小的洛王用虎狼之药,孙琦不肯,成贵妃已然不快,后来因着元皇后对孙琦医术的信任,便是连东宫太子妃殿下的胎,也是由孙琦来照料,成贵妃想要以你要挟于他,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