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抚大人到——”
就在此时,门外的宣喝声陡然响起,只见重重的官兵将此处严密包围,而那官兵手中的火把足以照亮整个夜空,泛出微微的火光来。就在两队官兵列队而入,将在场所有人围在其中时,一身官服的浙直总督赵文靖,浙江巡抚江诚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当看到高坐马上的锦衣卫时,赵文靖眸中微微一眯,敢在一府臬司衙门中骑马佩刀的,只怕这韩振也是第一人了。
可他却是很明白,锦衣卫行事,从来都张狂无道理可讲。
“韩大人?”
赵文靖的目光一触及韩振时,便大为惊异地出声,仿佛毫不知情般出声道:“韩大人不是已经到了苏州府?却是何时回杭州了?也好让赵某早做准备,为韩大人接风洗尘不是。”
话一说完,赵文靖又转而朝四周打量道:“谢大人呢?未曾与韩大人一道?”
看到赵文靖如此悠然做派,韩振唇角微勾,随即不紧不慢道:“韩振奉陛下密令,暗查吴江大堤决堤一事,赵大人不知道?”
听得此话,赵文靖眸中再一次浮过惊诧,下一刻便自然而然的满怀歉意道:“赵某只知韩大人南下替陛下寻访古籍一事,竟不知韩大人竟还身兼二职,还望韩大人见谅。”
“是我糊涂了,陛下的密令只下于我和谢大人二人,制台大人若是知道了,那便是窥探上意的大事了——”
(注:总督又可称制台。)
韩振语中平淡,唇角不易察觉地上扬,而这一句话落入赵文靖的耳中,却是心下一沉,掩在袖下的手也不易察觉地紧攥了几分。
“韩大人说的是,既然是陛下的密令,吴江大堤决口一事,韩大人只管问,赵某敢担保,赵某与杭州府的官员,必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赵文靖从容地微微拱了拱手,脸上满是严肃与认真,俨然一方父母官的清正之势,说到最后一句话时,更是铿锵有力,让在场的人都不由为之信服一般。
韩振似乎见惯了这般,神色也不曾起丝毫变化,只是淡淡启唇一笑,不紧不慢地吐出四个字来。
“如此,便好。”
赵文靖闻言自然地挺直了背,双手从容放下时,眸光平静地扫过韩振的身后,随即语中颇有深意道:“这几位,似乎有些眼熟——”
随着赵文靖的话,众人皆将目光投向那几位护在吴江百姓面前的黑衣男子身上,而下一刻,赵文靖的话,却是让臬台衙门的官兵都讶然出声。
“莫不是北镇抚司的几位罢——”
话音落尽,那几个沉默不语,却凛然不可侵犯的男子似乎成了众人的焦点,而在韩振随意谈笑一般的口吻中,他们的震惊又推至了一个高峰。
“制台大人对我北镇抚司的人,很是了解。”
这一刻,那些被打的溃败不堪的臬台衙门的官兵似乎一瞬间了然了,难怪眼前那几人行事手法那般嗜血果决,仿佛不要命一般。
原来,竟都是令人闻之便胆寒的锦衣卫!
就在众人尚在惊异之时,立在赵文靖身后默然不语的浙江巡抚江诚唇角一勾,说出了一句点醒所有人的话。
“北镇抚司的各位如此打扮,又与那些刁民一起,该不会,便是今日擅闯臬台衙门,强行劫狱之人吧?”
这一刻,似乎所有的箭矢都冷冽地转向韩振,在一片冰冷的寂静中,赵文靖眸中微笑,俨然一副隔岸观火的模样。
听到这句话,韩振那一贯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反倒是哧然一笑,随即语气平缓而冷笑道:“我北镇巡抚司既是要查案,莫说是臬司衙门,便是当朝的王府,阁老府,想要去提人问话,也不是旁人可质疑的,何来擅闯一说?”
“你——”
只这一句话,便将方才还有些坐等好戏的江诚给生生堵在那儿,明明憋着一口气,连脸色都为之一变,涨的通红,却是一时辩解不来。
韩振此话虽是狂妄,却不是没有狂妄的道理。
北镇抚司属于锦衣卫,专理诏狱,可自行逮捕,侦讯,行刑,处决,不必经过三法司(此处查的百度),因而在北镇巡抚司建立以来,历朝历代的皇室宗亲,权臣贵戚,被北镇巡抚司拉下马的不计其数。便是如今的韩振,不就连连上门逼死了张怀宗和徐言两位阁老?一个小小的臬司衙门,相比起来,似乎并不算什么了。
“北镇抚司提人问话,的确不是江巡抚该过问的。”
就在此时,赵文靖一句缓和之语打破了眼下的僵局,听起来这仿佛是在过问江诚的不是,可他接下来的一句话,却是隐隐携着几分逼人之势,直指韩振。
“韩大人若想提问犯人,大可告诉赵某,赵某必会命人将犯人亲自送到韩大人面前,升堂问话,又何必这般,要了这么多人的命,终究他们拿的是朝廷的俸禄,也是我大兴朝廷的人不是?”
静默之中,周围的空气似乎越发冷了几分,而韩振却是从容听过,下一刻便跃然下马,谈笑风生一般缓缓启唇道:“若是我向总督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