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的笑意顿时僵在那儿,下一刻,便迅速敛去,转而对那玩的正尽兴的女子悄悄说了句什么,几乎是同时,那女子也转过头来。
只见温暖而灿然的阳光下,一位容貌绝世,气度华然的年轻妇人被众位低眉敛目的宫人簇拥其中,站在亭下,虽未说话,可那眉目间淡而稳沉的温和,还有那通身的气度都足以让人心生几分敬服。
“奴婢给长孙妃请安。”
许是见那女子一时打量,忘了行礼,引得一旁的婢女不由率先敛衽行礼,以作提醒。
话音一落,顾砚龄尚未喊起,便见那年轻女子连忙提起裙子,局促而红着脸的快步走了下来,直至在三步之外的地方才停了下来,倒也丝毫未失规矩地垂眉行下礼去。
“嫔妾给长孙妃请安。”
女子的声音略微带着几分小心,却也如那山涧的泉水一般,清朗而没有一丝做作和讨好。
顾砚龄饶有兴致地淡淡打量了一眼,随即才语中平缓道:“起吧。”
“谢长孙妃。”
当那女子携着一众婢女起身,仍旧眼睑低垂,未曾抬起头来,顾砚龄并未多言,只转而看了一眼那女子身旁的婢女,几乎是一瞬间,便了然了几分。
“你是洛王府的婢女罢。”
顾砚龄的声音淡然而缓,引得那眉目清秀的婢女微微抬眸,随即又恭敬地垂下道:“回长孙妃,奴婢是洛王府的婢女清欢。”
果然未记错。
萧衍虽从不携府中的婢女入宫,可前世里,这个清欢正是萧衍的贴身婢女,那时作为王妃,她自然是对这个与自己丈夫朝夕伺候的清欢极为熟悉。
顾砚龄唇角微扬,眉尾轻轻挑了挑,转而看了眼身旁的女子,能让萧衍的贴身婢女亲自伺候的女子,可见,应是萧衍如今正宠之人了。
“许是这些日子在毓庆宫待得久了,倒不知眼前这位妹妹是——”
一听此话,那女子自然知道问的是自己,总算是微微抬眸,一对上顾砚龄淡然含笑的眸子,又紧张地低下头去。
“回长孙妃的话,嫔妾是洛王府的侧妃,穆瑶。”
听到少女小心翼翼的答话,顾砚龄眸中微一凝思,不由心下微动。
穆瑶。
这个名字与她而言,可并不熟悉。
想到此,顾砚龄眉头不易察觉的轻蹙,下一刻又似是想到了什么,转而看向眼前的少女不紧不慢道:“礼仪官穆大人,便是你的父亲?”
听得顾砚龄的问话,眼前那女子微微一顿,似是未反应过来,但也只片刻,便又极为恭敬地行礼道:“回长孙妃,正是。”
见女子如此回答,顾砚龄约莫也知道了,早闻萧衍又新纳了一房家世并不显赫的侧妃,可就是这样一个没有任何依仗,入府又最晚的侧妃,却是打败了严氏出身的正妃,心机容貌都不在话下的王侧妃,还有那一众莺莺燕燕的妾室,竟是得到了专房之宠。
顾砚龄念及此,越发对眼前这个女子多了几分兴趣,因而难得温和道:“为何你总低着头,莫非你很怕我?”
听得此话,那女子当即矢口否认,眼见着四周渐渐寂静,又不曾听到顾砚龄再说话,郑瑶终于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来,却是正对上顾砚龄淡然的笑眸。
女子的容颜总算是近在眼前,可却并非外界传的那般惊为天人,如此,顾砚龄心中是越发起了疑。
萧衍对一个人的看重,或者说喜欢,向来都是有利益相连的。
正如从前娶她,如今娶严氏,都不过是为了权势,而从前独宠王有珺,也不过是因为王有珺有一张好皮囊,更是极近女子的温柔和善解人意,更能满足萧译那男子的自尊心和保护欲罢了。
可眼前这个穆氏,没有王有珺那般的美貌,没有严氏的家世,看起来还有几分孩子心性,顶多算得上可人,却能得尽萧衍的喜欢,倒是不得不让人生奇。
而最重要的,在前一世,她为洛王正妃之时,却是从未见萧衍纳过眼前这个穆氏,相反,自始至终萧衍专宠的,都只有一个王有珺而已。
难道说,这一世她的重活,已经不知不觉地改变了一切,就连从前未曾出现的人,也都不知从何时走了出来。
想到此,顾砚龄看着穆氏的目光也越发多了几分认真。
不知为何,虽未曾相见,可眼前女子的容貌总是有几分熟悉,似乎她们真的在哪里见过,只不过,是被她忘却了罢了。
“阿瑶——”
就在此时,一个温和而熟悉的男子之声忽然在身后响起,顾砚龄眸中不易察觉地一凛,几乎是同时,收起了目光中的打量,化为淡淡的疏离,转而侧身,正见一身华服的萧衍站在不远处,眉目中满含温和与宠溺,缓缓走上前来。
身边的女子这一刻俨然变成了一个看到糖人的孩子,眸中顿时浮过星星点点的欣喜,不由脱口欢欣道:“九郎——”
九郎?
顾砚龄闻言心下微微一愣,却见萧衍没有露出丝毫的不喜,反而含笑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