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睡着了。
他是背对着窗户的,从而令子时很清楚的看到了他的眉眼。
瞬间子时浑身都僵硬了。
盛承光从她后面拥住了她,他低下头嘴唇贴着她耳朵,轻声的说:“我姑妈生他的时候早产了,他一生下来就住进了重症监护室,所以从小到大他的身体一直不好……去年的时候医生忽然告诉我们:他得了一种叫做‘进行性肌营养不良’的病。这种病会令他一天比一天虚弱,最后他会没有办法自己走路,甚至可能会死……”盛承光拥着怀里的人,亲热低语有如情话一般:“目前还没有很好的办法治疗这个病,但是欧洲的医生告诉我:只要找到合适的匹配对象,他们就能试一试干细胞移植手术,或许能治好他。”
“可是,我现在遇到了一个困难。”盛承光在她耳边轻轻叹了一口气,令子时全身汗毛倒竖:“齐光他的血型是十分罕见的RHYin性O型血,能与他血型匹配的人太难找了,我们找了快一年了,一无所获。”
怀里的人浑身都在颤抖,盛承光拥得她更紧了些,柔声安慰一般:“别怕,我知道你不是RHYin性O型,你和我一样都是RHYin性A型血,对不对?”他握着她肩膀,缓缓的把她转向自己。
他的傻姑娘,与他想象过的无数回一样,满目迷惘的看着他,神情绝望又无助。
盛承光低头吻在她眼睛上,感觉到她眼睛缓缓闭起、睫毛不住的轻颤……他说:“但是我们两个人的孩子有百分之五十的几率是RHYin性O型血,况且我的父亲与他的母亲是亲兄妹,而你与他是同父异母,我们的孩子与他血缘很近,应该是这个世界上最有可能移植干细胞给他的人。”盛承光此刻的语气就像遥远的、没有极光的南极永夜,像那里冰冷的千里雪原上徐徐的寒风,像千尺深的海底巨大的冰山Yin影……令人寒彻心骨:“子时,你不能拒绝怀孕,这是你欠他的。”
被他吻着的人忽然猛的往后仰去,睁大了眼睛看着他,嘴唇哆嗦着讲不出一句话来。
盛承光看着她的样子笑了,残忍的柔声说:“他叫盛齐光,但是他的父亲姓赵——赵怀章。子时,你知不知道这个名字?”
他仔细的看着她的反应,她眼底瞬间的惊慌失措令他心脏一阵又一阵的紧缩,似是快意,似是苦楚。
是的,子时……知道。
那个每年会来看望她一到两次的男人,英俊儒雅、风度翩翩,他每次来都陪她吃一顿饭,虽然很少与她说话,但是她知道那是她爸爸。
她的爸爸叫赵怀章——有一次他在子时那里落下了一张美术研讨会上的证件,那上面有他的照片和名字。
那次他是参加了研讨会顺路过来看她,会议已经结束了,证件没用了,他掉了以后也没有回来找。而子时揣在贴身衣服的口袋里一整年,第二年他来的时候没有问起,她才放心的、默默的、开心的收藏了起来。
这么多年,她不知道拿出来看了多少遍了:她爸爸的名字叫赵怀章。
眼前太多画面涌现,天旋地转,子时有些头晕眼花,混乱里她的手撑在了门上,轻轻的扣出一声响。
盛承光皱眉看了眼房间内,然后把她带到了一旁。
让她坐在长椅上,他蹲在她面前,理了理她的头发,继续说:“生你的那个女人曾经是我姑妈的私人助理,她因为和我姑妈一样是RHYin性B型血,所以从上学起就接受了我们盛家的资助,一直待在我姑妈身边,然后——呵,她趁着我姑妈怀孕的时候和你爸爸搞在了一起,然后就有了你。我姑妈发现了这件事,一时情绪激动,导致齐光七个月的时候早产……子时,你说你是不是欠他的?”
子时使劲的往后坐,整个背已经紧紧贴在墙上了,她的脸色比墙壁还白。
其实她很想要伸手捂住耳朵,可是她的手压根不听她使唤了。
盛承光的脸上又出现了那种令她极为害怕的神情:冷酷、轻蔑、不屑、厌恶……他带着那种神情,一字一句的说:“生你的人对我姑妈恩将仇报,你呢?你知不知道你的存在对我姑妈、对齐光意味着什么?可是你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长到现在,拿着盛家的钱随手买五万块一个的包包、八万块一件的大衣,齐光却躺在病床上深受折磨……子时,你说你是不是欠了我们盛家的?”
他的声音忽远忽近,子时昏昏的,听不太真切。
“……水里的倒影、再清晰也不是真的。”她沉默的呆了那么久,忽然说。
盛齐光拧起了眉,“什么?”
“星星和月亮的倒影……不是真的,那只是倒影……不是真的星星和月亮,”她小小声的说,眼里的神色已经不对劲了,“所以住在湖边也没有用的!快回森林里去吧!”
盛承光的目光陡然转冷,把她拎了起来。子时眼前叠影重重,心口一时发闷,再也支撑不住的软软倒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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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子时醒了过来。
她没有说话,蜷缩在座位里昏昏沉沉的,到了以后也是盛承光过来抱她下车、又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