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小的也是奉旨行事,您行行好,大人大量,千万别难为小的。”
“当年,你可不是这么说的。”齐简冷冷瞟他一眼,示意身后,家仆连忙上前,伸手便将头领双手缴到背后。
家仆出手太快,头领反应过来,早被狠狠压住,另几个守卫见状,唰唰亮出配剑,将齐简围在中间。
齐简活动两下手腕,从首领腰间抽出佩剑。剑锋冷光凛凛,剑尖所指之处,守卫们不自觉后退两步。
一个剑花挽下来,齐简四周,顿时空旷起来。他挑眉,拎着剑掂量几下,随手又挽出几个华丽剑花。
守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一起看向被制住的头领,心里想的都差不多。
世子可是连太子都敢打的主,且近几年来脾气越发暴躁,真要一不顺心,把他们都宰了,也不是没可能。
但私闯宫闱,那可是重罪,世子总不能真敢这么做吧?还是说,世子真想造反?世子可是齐王的儿子,齐王当年,能血洗宫闱,那世子,是不是真有造反胆量?
又想到最近隐约听闻,皇上想逼世子和离,老婆都要被逼跑了,真气得造反,也说得过去?越想越怕,守卫们双腿渐渐发起抖。
齐简原本以为,至少要比划两下,没料到刚拔出剑,就把他们吓成这样。看着鹌鹑似的一帮守卫,再看看面如死灰的守卫头领,齐简大发善心,缓缓出言安慰:“我又不杀你们。”
谁知听完他的安慰,守卫们抖得更凶了。
齐简无奈叹口气,对着家仆打个手势,家仆手下力道加重,头领只觉得双臂快被压断,只能小声对着门里喊句什么。
片刻后,沉重宫门被缓缓推开,齐简用剑背拍开惊恐又诧异的门内守卫,慢悠悠拎起守卫坐凳,在宫门正中摆好,这才撩起衣摆,笑着坐下。
皇上听完老太监的话,重重拍向床沿:“放肆。”
老太监麻利地跪在地上。
喘上好半天粗气,皇上再次开口:“他还做什么了?”
“也没做什么,世子就是坐在宫门口,看着守卫拍门。”老太监低着头。
“拍门?”皇上眼皮翻起一点,眼里露出疑惑之情。
老太监道:“是拍门,说是还要排出节奏音律,拍不出来,就不能停。”
“齐家半夜三更,硬闯宫门,闯进来后,就只押着守卫拍门?拍的…”皇上一口气梗在喉咙里,后面的话,没说全。
老太监揣摩着皇上意思,小声道:“奴才派人去听了,世子让人拍的,是塞外的曲子。”
沉默许久,皇上垂眸,叹口气:“去吧,把他叫进来。”
齐家坐了没一会儿,便接到传诏暖阁的旨意。他点点头,没急着往里走,而是提剑拍拍头领双臂:“回去好生练着,下次倘若再拍不出花来,这两只手,就别要了。”
暖阁里,皇上眼底露出倦意,满脸怒火。
齐简安安静静,只是跪着,半句话也不说。
“你到底怎么想的,你真当朕不会罚你?”皇上将茶杯重重摔在桌上,扭头对老太监沉声道,“茶都凉了,怎么当得差?”
老太监赶忙端起茶杯,快步退出里间。
皇上看着空荡荡地桌面,垂下眼皮:“别以为能一直靠着你父王的情面,若再敢生事,朕绝不姑息。”
“微臣不想生事。”许是听见父王两个字,齐简终于稍稍抬起头,开了口,“微臣只求一死。”
一口气没上来,皇上喉咙里呼呼响了好一会儿,才勉强说出话:“胡闹!”
齐简冷冷看着皇上,忽然想到,如果父王活到现在,看见他心上人此般模样,还会不会将真心错付?不过转念一想,要是柳忆老到鬓角染霜,自己也不会嫌弃,所以错不错付的,果然不在年龄皮相。
哪怕柳忆老了,肯定也是个风流潇洒的老头吧?这么想着,齐简缓缓勾起嘴角,可惜,风流潇洒的老头,自己不一定有没有机会看到。
心念转上几转,齐简躬身跪拜在地,额头抵着微凉地面,他一字一顿:“齐王世子齐清羽,连夜闯宫,但求一死,别无他想。”
“你!”皇上眉头紧拧,脸色褶皱越发明显,“你想气死朕?”
“清羽不敢。”齐简抬起头,视死如归般闭上眼睛,“齐家运势不好,与其生离,不若死别。”
看着齐简神色,再听到这话,皇上怒火猛烧,想抓个什么砸下去,可桌上空荡荡的,连只茶盏都没有。他最终,只是用掌狠狠拍过桌面,长叹一声。
静默良久,皇上怒火平息,反应过来,他垂下眼眸,声音低哑:“你怨恨朕。”
“微臣不敢。”齐简睁开眼睛。
“你因你父王的事,怨恨朕。”看着那双极其相似的眼眸,皇上呼吸微滞,声音苍凉,“但你要知道,朕是皇上,朕是一国之君。”
“爹爹曾说过,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齐简声音透着股凛冽决然。
皇上微微一愣,眼神犀利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