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什么唐蘅偏偏是他的恋人,为什么田小沁偏偏是他的同学?
最后,他还知道,如果他交出那些短信和照片——他会失去唐蘅,无论结果如何。
你会和一个指出你大伯是强jian犯而你母亲是从犯的人在一起吗?不会吧。
你会和一个污蔑你大伯是强jian犯而你母亲是从犯的人在一起吗?不会吧。
但是唐蘅,安芸说得对,如果我选择沉默,你也会同样看不起我。就算你什么都不知道,我也已经默认了你会看不起我。
如果我沉默地背着这些罪孽活下去,我又怎么配和你在一起?
李月驰霍然起身,嘭地一声拉开门。他的左手仍然插在兜里,紧紧攥着他的手机。他觉得自己奔跑的速度从未这样快过,上楼的台阶好像轻轻一跃就跨过去了,他甚至来不及组织语言,但又觉得无需组织,因为他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目睹了完整的全过程的人。
捕杀田小沁的全过程。
院长办公室敞着门,满是烟味。
唐国木和院长各自坐在办公桌两端,此外再无他人。
“诶,月驰,”唐国木看见他,语气仍然那样从容,“你有事吗?”
李月驰没理他,盯着院长问:“王警官呢?”
“走了,”院长摆摆手,“那孩子自己想不开。”
“她被唐国木强.jian了。”
李月驰说完这句话,只觉得自己浑身血ye都静止了,办公室里的空气和烟雾也在一瞬间凝固。他盯着院长的脸,甚至听不见自己的心跳声。
然而院长竟只是似有似无地朝唐国木瞥了一眼,然后说:“话不要乱讲。你有证据吗?”
“有。”李月驰掏出手机。
“月驰,”唐国木坐着没动,“田小沁的事,我的确有责任,但你不能血口喷人啊。”
李月驰把手机递到院长面前,四张图片,很快就看完了。
“是昨天晚上她发给我的,”李月驰口齿异常清晰地说,“昨晚她被唐国木强.jian之后,发给我的。”
院长沉默片刻,又点了一支烟:“图片上只有她自己啊。”
“还有短信,短信里她说了——”
“她说的就是真的?万一是她自己不想活了再拉个人垫背呢?”院长掸了掸烟灰,很苦恼的样子,“孩子,这事情死无对证啊。”
他话音刚落,唐国木的手机响起来。
“喂?嗯,是我……哦,尽快吧……这么快?好的,好的!”他挂掉电话,对院长说:“殡仪馆那边问什么时候火化。”
李月驰愣了两秒,冲上去抓住院长:“不能火化!她身上有痕迹!”
“小李,你的心情我们理解,”唐国木在他身后,露出一个冰冷的、悲悯的笑,“但是现在,遗体已经送进炉子了。”
“李……月驰,是吧?”院长推开李月驰的手,“我听说你和那姑娘关系很好,出了这种事,大家都难过,你心里肯定不好受,我能理解。但是我们经过调查,已经大概决定好怎么处理了。”
李月驰愣愣地说:“怎么处理?”
“田小沁自杀,主要是因为承受了太大的心理压力。你知道,你们在大悟的那批设备出了问题……还有,我们了解到学院里有些传言,说田小沁和唐老师有不正当关系,这也是导致她心理压力过大的原因,”院长的声音四平八稳,仿佛是在某场学术会议上朗读自己的论文摘要,“总的来说,田小沁是唐老师的学生,出了这些事,唐老师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学院会给与相应的惩罚。”
院长说完,手机铃声适时地响起。他接起电话,“嗯”了几声,最后叮嘱道:“一定稳住家属,赔偿都好说,别闹事……”
“走吧,”院长把手机揣进兜,“唐老师跟我去见田小沁父母,小李,你就不要管这件事了,今天你说的话——先放放,好吧?你看现在忙成一锅粥了。”
“您先下楼,”唐国木总算站起身,笑yinyin地说,“我和小李可能有点误会,我们聊两句。”
院长走了。此时已经下午五点多,天色变得更加晦暗,一阵风从大开着的窗户吹进来,吹得窗帘上下翻飞,明明是春末夏初最温柔的风,李月驰却觉得自己浑身的血都被这阵风吹凉了。
他看见唐国木向他走来,唐国木穿着做工Jing致的灰色衬衫,扣子一丝不苟地扣至颈下。离得近了,李月驰看见他脸上的老人斑。
他像一个鬼。是字面意思的像,真的,真的像一个鬼。
“孩子,是不是很失望?”他轻声说,“对一切都很失望,是吗?记不记得我们上学期讲过一个专题,叫做——制度性腐败。一个人能腐败,不是因为他自己,不是因为某几个人,是因为这整套制度。我现在明白告诉你,不是我一个人害死了她,是我们,这个学院,这个学校,这套制度,你懂吗?没必要只恨我一个。”
“其实我也很难过,真的,她是个好孩子,就是胆子太小了。我不是故意害死她——我干嘛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