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月驰起身,窸窸窣窣地套了件衣服,然后下床,开灯,开空调。
武汉的冬天,如果不开空调或电暖气,屋里屋外就是同样的温度。而他连电热毯都没开,是为了省电么?唐蘅忍不住说:“你冷不冷?”
李月驰说:“没事。”
他的黑眼圈很重,胡茬凌乱地冒出来,整个人显得非常疲惫。唐蘅把热干面和米酒取出来,推到他面前。
李月驰捧起纸碗,大口大口吃面。
唐蘅说:“早上没吃饭?”
他点点头。
不用问,中午肯定也没吃。
唐蘅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也吃起面来,温热的食物下肚,倒是暖和了一些。直到他俩都吃完了,两只空碗横亘在他们之间,唐蘅才觉得,实在应该说点什么。
来的路上,他明明组织了那么多话。理直气壮的,胜券在握的,甚至是洋洋得意的……你不是说“不可能”吗,那你别来找我啊,别在我家楼下装电线杆啊?你不是比谁都冷静比谁都硬气比谁都无所谓么,李月驰,你再装?
可是此时此刻,这些话他通通说不出口了。李月驰是爱他的吧,是吧?否则也不会在他家楼下守了大半夜。可是爱不能替他们向彼此道歉,爱不能抹除一切不快乐的记忆,真奇怪,爱是这么好的东西,却让他感到茫然和无力。
“还发烧吗?”李月驰问。
“不烧了。”
“你嗓子哑了。”
唐蘅瓮声瓮气地“嗯”了一声。
李月驰又不说话了,房间里只有空调发出的声音,低而持续。唐蘅想,李月驰还在生气吗?不然他为什么不说话。那该怎么办,道歉?这么想又有点委屈,为什么他先道歉,明明是李月驰先错过了他唱歌。他们约好的,他说他会来听。
算了,反正就是句“对不起”,说就说了,又不会掉块rou。
唐蘅心一横,正要开口,李月驰忽然扬起脸。
“唐蘅,”他说,“过来。”
唐蘅愣愣地,脑子还没转,身体已经先跟着他的话,起身,绕过小小的桌子,来到他面前。
李月驰也站起来,张开双臂,紧紧抱住唐蘅。
唐蘅穿着羽绒服,而他只穿一件秋衣,敞怀披着社会学院的棉服。唐蘅的双手伸进棉服里,揽住他的腰。对比之下,他的身体很单薄,令唐蘅无端觉得他很冷。
“你还生气吗?”李月驰把下巴抵在唐蘅头顶,轻声问。
“生气啊,”唐蘅说,“你干嘛在楼下站那么久,不怕冻感冒?”
李月驰笑了笑。
“站就站吧,”唐蘅又说,“也不给我发条短信。”
“我怕你不想理我。”
“怎么会。”
“昨晚那个师兄当着很多人的面骂了田小沁,骂得很难听。我们开完会,他又把田小沁单独叫过去……对她动手动脚。”
唐蘅惊道:“动手动脚?”
“嗯,把田小沁吓坏了,所以才向我哭。”
Cao,这是什么事!
“是谁?”唐蘅皱眉,“叫什么?”
“鲍磊。”
“好像听过这个人。”
“没事了,”李月驰抚了抚唐蘅的头发,“中午田小沁去找唐老师了,唐老师说,鲍磊会退出项目组。”
“噢……那就好。”
“但我确实骗你了,”李月驰沉默几秒,“因为我不想让你不开心,这个解释你能接受吗?”
“如果你当时就讲清楚……哎,算了。”当时田小沁还在旁边,李月驰也的确没法讲清楚。
“我希望你和我在一起是开心的,昨晚我在你家楼下,我在想,如果是蒋亚和你谈恋爱,你会不会开心一点?他可以每天陪着你,和你一起演出,你发烧了他还能去照顾你。”
“等等——蒋亚就是我兄弟!”
“我只是打个比方。”
“你……”
“谈恋爱应该是件开心的事,对不对?”李月驰轻叹一声,“我想让你开心一点,而不是……像昨天这样。”
作者有话说:
距离真正的破镜还有一段时间,真的谢谢大家的耐心。以及,弃文不用特地告诉我,谢谢啦=w=
2012
2011年最后一个月,唐老师的项目总算暂时告一段落。师生一行七人来到湖北省大悟县,对扶贫成果进行年末验收。大悟县隶属孝感市,一个以米酒闻名的地方。
湖北下雪了,回武汉的高速公路已经封锁三天,他们只好包下两辆面包车,走省道回武汉。司机开得极其小心,学生们倒是心大,一个个睡得东倒西歪。
在家乡的时候,李月驰没有见过雪。高中时他听地理老师提起北方,总觉得那是个很暖和的地方,因为老师说,北方的冬天会下雪,但是有集体供暖,所以在屋里反倒可以穿短袖。他便懵懂地把“下雪”与“北方”对应起来,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