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地回应:“要去殡仪馆吗?”
“不是去殡仪馆吗???”
沈晏文这才将视线从文件上挪开,淡淡然道:“是去望江祠。”
这名字谭少琛听说过——望江祠墓园,京原最贵的墓园。他妈妈生前没住过什么好房子,去世那年他还悄悄调查过,暗暗猜测谭品宏会将他妈安置在哪儿。可谭家人远没有他期望的那么好心。
“不是,你可能记错了?”谭少琛说,“我妈的就在殡仪馆,没有买墓地。”
“我这几天已经安排人办了。”沈晏文像在邀功,眉宇间虽然平静,眼睛却看着他,带着不易察觉的笑意,“你的家人,自然要最好的。”
青年当即愣住,含糊不清地说:“……也,也没有必要……我妈不介意这些……我也不……”
“我介意。”沈晏文的目光如同一只无形的手,抚摸过他的眼睫鼻尖。
“你别这么看着我……”
“为什么?”
谭少琛侧目躲开和他的对视,手足无措下心里话便如实地蹦了出来:“……看得我都心跳加速了……”
“嗯?”
“啊不是,不是,就是……”转瞬他就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矢口否认道,“就是被盯着,很紧张,对很紧张……”
就这么三两句话的功夫,望江祠墓园的入口已出现在他们眼前。
今天并非清明,墓园空旷而安静,只有寥寥几个人影。司机停好车,从后备箱里拿出准备好的贡品香烛,还有一束漂亮的栀子花。
谭少琛又被这场面震惊:“……你怎么知道我妈喜欢栀子花的……”
“感觉。”
“也未免太准了吧……”
男人笑而不语。
三个人顺着墓园的小径往里走,沈晏文在前面带路,他则心不在焉地四处张望。最贵的墓园果然不一样,殡仪馆的格子间那样小,眼前这里一块块墓碑间隔甚远,给这些亡去的灵魂留足了空间。
他也想过,要是自己有钱,一定给他妈妈买块气派宽敞的墓地。
他却没想过,这愿望实现得猝不及,男人竟然靠猜的都能把他心事全解读。
谭少琛自顾自地想着,脚下却一不留神踩歪了半步。
“啊!……”
青年叫出声,整个人重心不稳地要往旁边倒。下面可是别人的墓,这摔下去恐怕不会太轻。他还试图挣扎着稳住,下意识地伸手向前,要去抓沈晏文;但男人比他反应更快,在他的碰触降临前,就反手捉住了他的手腕。
沈晏文的力气不小,约莫是着急间没控制得住,青年被他猛然一拽,摔倒的方向便由侧转往前。
然后撞在了男人厚实的胸口里。
“……抱歉。”他听见沈晏文说,“怕你摔了才这样……算违约吗?”
——啊,他规定沈晏文“未经允许不得肢体接触”来着。
谭少琛飞快从男人怀里脱出,摇头道:“不算吧。……谢、谢谢。”
“就在前面了。”
“嗯……”
他们沉默着再走了两分钟,谭少琛便看见了妈妈的新墓碑。上面镌刻着“慈母洛柔香之墓”,最上还有张不知沈晏文从哪里弄来的遗像。那是一张她年轻时候的照片,留着齐耳的短发,看起来非常Jing神,笑容也很活泼。
看到妈妈的遗像,谭少琛这才有了实感——沈晏文真的就不声不响地帮他做了这么大的事。
“你从哪儿弄来的照片啊……”谭少琛问了句。
“朱里去办的,我也是第一次来。”沈晏文轻声说着,侧目看了看谭少琛的脸,再转回去看那张遗像,“你和你母亲长得很像,她很美。”
“是吧,我也觉得。”谭少琛说,“我妈就是眼光太差,才会和谭品宏好。”
或许是年月过得太久,亦或是谭少琛太擅长用无所谓的微笑去掩饰自己所有的负面情绪……总之他并没流露出任何悲伤,只是蹲身在墓碑前,接过司机递来的帕子,仔细地擦干净墓碑上落的灰。
这碑刚立不久,可他仍擦得仔细,许久才停下,转而替又点上蜡烛,将栀子花束放在了墓碑前。
“我又来看你啦。”青年蹲在那里,口吻轻巧,“想我了吗,我这小半年就发烧了一次,骨折了一次……怎么样,身体好多了吧。我最近还……”
他刚想说“结婚了”,又倏地想起沈晏文就在他身后。
谭少琛扭过头,小孩似的仰望着男人:“我能不能,单独跟我妈说说话?”
这角度让沈晏文眼里的他更惹人怜爱了。阳光下他的眼眸变成透明感强烈的棕,像蕴着一层水雾般闪亮得耀目。
男人按捺着想夸他的心思,只说:“好,你慢慢说,我下午没事,不着急。”
沈晏文说完,朝司机使了个眼色,两人便顺着一层一层中间的小径继续往前走远了些,给谭少琛留够位置。
见他们已然走远,谭少琛才重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