态度算不上亲昵,可关心和偏爱都藏在这些细枝末节里,沈晏姝很清楚。
他们只相差四岁,从沈晏姝有记忆起,哥哥就是全世界。
但她怎么也没料到,会突然冒出一个小门小户的私生子,甚至比她年纪还要小一些的男人,嫁进了沈家,嫁给了沈晏文。
沈晏姝的手搭在一旁,上门为她做指甲的技师正小心翼翼地勾画着图案。她只要垂下眼,就能看到被阳光洒满的庭院——就连这套房子后院里的花,都是她选的、她喜欢的品种。
她正享受着这种惬意,忽地庭院里冒出一个人影。
身穿睡衣,懒懒散散地谭少琛,正朝着庭院一角走去。沈晏姝顿时来了神,倏然坐起身,目光跟随着青年而去。
那套睡衣,和哥哥的是同样的款式。
意识到这点,沈晏姝的脸瞬间垮了下来。她就看着谭少琛在佣人房附近的狗屋停下——她甚至都不知道哥哥这里什么时候养了狗——接着一条大金毛被放了出来,上蹿下跳地围着谭少琛转,疯狂甩着尾巴。
“……他凭什么在我家里养狗,”她不禁骂出了声,“不知道我动物过敏吗!”
下面自然听不见她的话,青年拿着网球在庭院里和大狗玩了起来,扬声时沈晏姝都能依稀听见一点。这更让沈晏姝烦躁了,她倏地看向身边的技师:“还没弄完吗,你不觉得你弄得太久了?”
“马上,马上就好了沈小姐……”
“别弄了!”沈晏姝凶道。
技师便依言停下,她抽走手起身,气恼地往门外走了:“在这里等着,等下再弄!”
——
还好沈晏文早起出门的时候,他没醒来。不然谭少琛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拿什么表情去面对,昨晚抱着他到睡着的男人。
后半夜他睡得无比香甜,什么梦也没做。前几天累积下来的疲惫感就被这半夜好眠治愈了,谭少琛十点才醒,吃过早饭便想起他的“女儿”。
“糖糖,想没想爸爸啊……”青年逗弄着爱犬,心情莫名的好。
大金毛心情也好,撒欢地在院里奔跑捡球,尾巴狂摇。又是一次巡回,大金毛低头将捡回来的网球放在他手心里;谭少琛乐呵地揉了揉它的脑袋,说:“在这里比在谭家好,是不是?”
“嗷!”
“哎,你又不知道什么是好,什么是坏。”谭少琛想起以前,糖糖每天能玩的时间都被规定,其余的时间只能在佣人房里呆着。因为白苏珑不喜欢狗。她的儿子养狗,她可以委屈自己接受;可这狗一旦变成了谭少琛的,能让它继续在谭家呆着,都算是她的施恩。
青年蹲在草坪上,一手搂着爱犬,一手上下地抛着网球,自言自语似的说:“我其实也觉得在这里好。”
“嗷嗷!”
“至少沈晏文……不,晏文……我得赶快习惯这个称呼。”青年碎碎念道,“至少晏文不会让我家糖糖天天待在狗屋里不许出来……是不是啊糖糖。”
“嗷!嗷嗷!”
昨晚他从梦中惊醒时,沈晏文就在他旁边。
这是八年来,谭少琛从不曾有过的体验。他只经历过半夜惊醒时,自己抱着自己安慰,没想到他人的拥抱竟然这么有力量,能迅速抚平他的焦躁与恐慌。他想起刚去谭家的时候,白苏珑喜欢关他的禁闭——就是知道他怕黑,才特意腾出一间空无一物的佣人房,把他关在里面数小时,以做惩戒。
也许在别人眼里,这并不算多过分的举动;许多小孩都被关过小黑屋,比起动辄打骂,这待遇已经很好了。更何况那时候他已经十四,这甚至都称不上是惩罚。
可谭少琛害怕,害怕得发抖,泪流不止。
他越害怕,白苏珑越觉得这个“惩罚”有用;于是后来,他总能在被放出去时装得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久而久之,关禁闭的惩罚也就消失了。
只有沈晏文,会在他因黑暗而恐惧时,替他点亮灯火。青年脑子里忽然冒出这个念头来,再去想昨晚的事,竟有一丝丝感激。不过这感觉消退得很快,接着他又开始难为情:“啊……跟一个男的抱着睡了一夜,嘶——”
糖糖刚好把网球叼了回来,他又牟足了劲儿扔出,看着大狗欢快地去追。
“谭少琛!”
就在这时,他背后忽地响起沈晏姝略微刺耳的呵斥。青年下意识回头,便看见沈晏姝气势汹汹地站在他身后,一手抱胸,一手捂口鼻,偏着头趾高气扬地看着他:“谁准你在家里养狗的?”
“谁……”谭少琛一时没明白她的话,还有些懵圈。含#哥#兒#整#理#
“你不知道我狗毛过敏吗,想害死我?”沈晏姝骂道。
“嗯?不知道。”
青年没想那么多,纯粹照实回答;可在沈晏姝耳朵里,这话就像挑衅似的,“噌”地点着了她心里的火。
且不论她很少会住在这里,就算她长住,狗养在院子里对她也不会产生什么影响。可这是谭少琛养的狗。是那个死皮赖脸,为了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