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还黏在姑娘的身上;迎面走过来一对情侣,也正偏着头聊天没看路。
就在他即将和对面撞上的瞬间,沈晏文突兀地拽住了他的手臂。
男人大力地将他扯进自己怀里,没给他一点反应时间,就感觉撞上一个厚实的胸口。他可比沈晏文矮了不少,缓过神再抬眼,就只能看到男人的下巴。
那对情侣什么都没察觉到地从他们身边走过,谭少琛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差点和人撞上。
“……呃,”他心虚道,“谢谢……”
沈晏文低头看他,眼镜也遮不住他深邃的眸子;明明他眼睛里没什么情绪,也没有光,可谭少琛看得心跳不已,视线对上一秒便急忙错开。
紧贴的距离,让沈晏文身上那股好闻的味道又闯进他的呼吸中。心跳便因此来得更剧烈,就连呼吸都乱了几拍。
“还要继续看她弹琵琶么。”
“不看了……”谭少琛小声说,“你先放开我,到处都是人。”
男人什么也没多说,依言放开了他。
谭少琛没急着走,反而站在琵琶女面前,垂着头摸了摸口袋。只见青年摸出了一沓整钞,抽了两张,又再抽了两张出来,蹲身塞进琵琶女面前敞着的琴包里。琵琶女身体前倾着向他表示感谢,谭少琛不好意思地摆摆手,连忙往前走了。
沈晏文便跟了上去,再回头看了眼女人的手。
青年不敢再四处乱看了,便一直垂着头;可沈晏文的手就在他余光里,婚戒上的钻石耀目得厉害。他一看就心虚,下意识地解释了一句:“我绝对不是因为她长得好看才给钱的,是她弹得好,真的挺好的,虽然我不懂琵琶,就听起来……”
“我知道。”男人没等他说完,“你是因为她手上的伤。”
“诶……”
“不是么。”
“是……”谭少琛道,“那是冻疮还没好全,以前我妈也这样,到春天了手背上还是痂;你不知道,冬天手洗衣服可太惨了。”
沈晏文道:“你还自己洗衣服?”
“洗过几次,我妈心疼我,就不让我洗了。”青年低声说着,语气稀松平常,好像早已经没觉得苦难仍是苦难,反而当做了一种普通的经历,“你知道的,我不是一直在谭家;最开始我就是和我妈两个人住在很普通的房子里,自力更生?好吧她是自力更生,我是增加生活难度用的道具。”
“你跟谭总长得没有那么像,”沈晏文道,“你母亲应该长得很漂亮。”
“是啊,要是不漂亮,能被谭品宏骗吗。”谭少琛故作老成似的叹了口气,“漂亮女人命很苦的。”
大约因为又记起了过往那些苦日子,青年抿着嘴,好半晌才重新抬起头看四周的风光,忽地被路边的清吧吸引了目光。他在门口停下脚步,隐约能听见里面女歌手沙哑又妩媚的歌声。
谭少琛来了神,转过头朝沈晏文认真道:“我可以喝酒吗。”
“可以,”男人点头,“只是你身体不好,能喝酒吗。”
“没有酒Jing过敏就能喝呗,”他说着,主动抓住沈晏文的衣袖,带着他往里走,“我们喝两杯,说说话。”
——
一小时后。
“什么啊,你根本就不懂,沈晏文你根本就不懂,”青年趴在桌子上,手仍扶着杯子,“没人比我更懂,人能有多坏……”
男人单手支着下巴,认真地听着面前的人发牢sao。
清吧里音乐舒缓,并不算吵,昏暗的光线仿佛能将人的外壳融化,露出内心深处所有的念头。谭少琛就是典型,几杯酒下去,他的防备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点单的时候沈晏文有心想帮他点一些轻度的,但谭少琛傻得可爱,坚持要尝尝“长岛冰茶”,因为名字好听。于是情况就变成了现在这样,沈晏文无比清醒地看着醉酒青年,耐心等着他将满腹的不满全数吐露。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越有钱越坏,越帅越变态……嗝。”谭少琛含糊不清地骂着,端着酒杯的手在桌上磕了磕,“谭品宏太坏了,我妈那么好的女人,他玩过就跑了;也不是,要说也是我的错,要是没有我,我妈应该能找到个好男人的。”
“不是你的错。”沈晏文轻声说着,想把酒杯从他手里抽走。
但不知道究竟这话,还是这动作刺激到了他,青年忽地坐直了,摇摇晃晃地端起杯子,将剩下一点喝干净,“砰”地砸在桌面上:“服务员!!再来一杯!!”
穿着制服的年轻男人走过来,认真问:“再来一杯是吗?”
沈晏文蓦地拿出钱,塞进服务员手里,低声道:“别上酒Jing饮品,拿杯茶之类的来。”
“好的稍等!”
“还有沈晏文,你知道沈晏文吗?”青年继续念叨,“就是那个特别有钱的,沈氏集团的老总,哇很有名的,你不知道吗,他们有钱人那个圈子,谁不知道沈晏文啊,都挤破头想嫁给沈晏文吧?就是那个沈晏文……”
“嗯?他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