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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从嘉略一愣,按一下眉心,低笑着问:“谁给的?”他觉得字体有些眼熟。
白七仪依旧是懒懒散散的腔调,“我给的。”
“别闹,我认真问的。”
陆从嘉见过白七仪的字,狗爬一样。白七仪专科毕业,曾经闹过写出“察颜观色”的文盲笑话。
白七仪满脸“你真是追根究底”的嫌弃,想了一阵:“云相琢给的。”
陆从嘉:“……算了,不问你。”
云相琢,他的前队友,现在没什么交集,只知道他是袁老先生的情人,现在在拍《冬夜暖炉》。《冬夜暖炉》似乎抄了他的《冬日暖阳》,他还没来得及看调色盘。
中场休息,下一场陆从嘉的戏份只有两句话,四周是人来人往,角落有一个黑衣黑帽的人缩在角落。陆从嘉没有留意,摇摇脑袋,和白七仪闲聊,“你什么时候杀青?就这两天了吧。”
白七仪摇头,咧出笑:“后天,是这三天的事。”
陆从嘉点点头:“之后要做什么?”他有些为白七仪焦心,董钦这个经纪人实在……令人感到心里发毛。
白七仪歪着头想了想:“参加一个演技相关的综艺立人设,还有一些商演,另外董钦似乎想把我塞进一部电视剧当男主。那部剧已经被云相琢内定了,也不知道董钦想怎么搞。”
陆从嘉几乎想拍案叫绝,谁写的剧本,这么赶巧?
“那部剧不是据说有调色盘,真的假的?”
“我看过,觉得挺真,不过‘我觉得’不算什么,”白七仪摊摊手,“董钦你也知道,尤青礼的师父,专一爱炒作,哪里屎味重往哪钻。”
陆从嘉:“……”有被恶心到。
白七仪也沉默了片刻,懒懒散散的面具似乎全然卸下,只剩下不再掩饰的颓然。他已经和这个剧组没有关系——杀青红包早就发完,他只是临时回来补拍镜头。
四周嘈杂,他们两个人之间却有着别样的沉默。终于,白七仪低声打破:“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要回答‘是的’,好吗?”
陆从嘉下意识小声问:“什么问题?”
白七仪轻笑一声,声音低沉沙哑,仿佛尖叫嘶吼后的余烟袅袅,“你用我代言的香水……是不是对我有意思?”
陆从嘉一瞬间脑子空白。最近是什么?戏离拍完很近了,请大家及时表白,准备下部戏?要他说“是的”是何等的saoCao作。
白七仪轻声解释:“你看,我的通告很满,以后未必能遇到。你说句‘是的’,也给我留点念想。”
陆从嘉静静看着白七仪。他眼尾挑高,有点玩世不恭,有点倦怠。还有被经纪人Cao控成木偶人的疲惫。再仔细看,能看见淡淡的青灰……甚至还有点眼底纹。
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机场,陆从嘉身边只有一个助理,而白七仪身边数十人簇拥着,过道外是蜂拥尖叫的粉丝。不成名的隐没在庸碌平凡的人群中,成名的光环闪耀,脸都看不清。
而现在面对面站着,都只是娱乐圈内浮浮沉沉的……或许能被称为演员的存在。
“抱歉。”陆从嘉神色不动,“不能给你念想——说实话,如果你如此纠结的话,我建议你解约。”
白七仪面色一瞬狰狞:“我说了我和他——”他面庞一青一红,很快消声,嘴唇抿得紧紧的,眼眸下一片暗色。
陆从嘉轻轻叹一口气,“纸条是关殊给的吧?”
话题跳得太快,白七仪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是……”
陆从嘉心道,好极了。
他笑出声,似乎是觉得荒唐。然后他收敛神情,安抚似得拍了拍白七仪的肩膀。
“你现在该纠结的不是感情问题,而是生存问题。你要搞明白这一点。”
白七仪最后默默离开,身边一个助理也没有。背影有些寂寥。
陆从嘉轻叹一声,接过导演随意递过来的一张纸条。
依旧是龙飞凤舞的一行字:【收拾心情,看剧本,准备拍下一场。】
陆从嘉随手把纸条揉成团,朝垃圾桶扔去——没扔中,灰溜溜地捡起纸团投入垃圾桶。
看吧,关殊还在给他念想,不管他是否还需要。
陆从嘉翻出剧本,把“关殊”“念想”“白七仪”等纷杂的念头抛之脑后。
拍戏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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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心思多的人容易做梦。陆从嘉白天见到关殊,想到一些过去,夜里便也不可抑止地梦到以前的事。
从前,关殊给他的念想并不少:
手把手向他演示表演系的课程,让助理带他去学校报到,亲自送他去选秀综艺拍摄现场,之后也总是遇到他。在人人都是大忙人的娱乐圈,一个月能遇见一次已属不易。但他几乎一周能看见关殊一次……如果这是缘分,那一定是天赐良缘。
喜欢六年,前三年沁着糖,让陆从嘉感觉被包裹在棉花糖里,晕乎乎地就签下丧权辱国的结婚合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