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姑姑,一大家子人,每次过年亦是流程繁琐,他作为严家最有出息的孙辈,是肯定要回家的。
我哦了一声表示知道了,“你回去以后……就不要再来了。”
严昱承直接忽略掉了我的话,笃定道:“柳小墙,我知道我们之间有很多问题,等我回来,会把它们一件件解决。”
我别过头,心里没多大起伏,“你要怎么解决?裂痕早就在了,靠弥补也回不去。”何况我们的过去,也算不上多美好。
严昱承看了我一会,我被他看得发毛,最后,他吐出了句:“柳小墙,你嘴真的很硬。”
我一时无言。
“等我回来。”严昱承又看了我一眼,转身走了。
脚步声在楼梯间里回荡,我看着他的背影,因为没有及时想出什么有力的话来反驳严昱承,就好像默认了要等他一样。
为什么没有想出来?!
为什么会这样就被他“叮嘱”?
我第一次发现自己还有嘴笨的毛病。
399
因为公司放春节假了,我又没有出游的计划,现在就一直在家里整理一些资料,张野无所事事,也常常待在我家。
天空是亮堂堂的灰色,寒风一阵阵卷来撞击着玻璃窗。
最后我合上电脑叹了口气,毕竟是假期,心有点飘,做什么都定不下来,转头看见张野正在看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有什么事吗?”我问张野,从早上开始这孩子就一脸纠结。
“我大伯让我去他家过年。”
我闻言怔了怔,是我疏忽了,忘记张野还有几个亲人在这儿,我问道:“你想去吗?”
张野犹豫半晌:“他们说我堂哥要结婚了,要我去帮忙。堂哥和我小时候关系很好,但现在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
“那么就去吧。”我道。那些人毕竟是他的亲人,而我和他只是萍水相逢罢了。
“张野,过完年你回学校去吧,不能不读书,至少要把高中念完,我听房东说你初中成绩还可以?不要浪费自己的天赋。那些人要是还缠着你,小柳哥帮你送到别的城市去。”这件事我已经想了很久了,他这样混日子不是长久之计。
张野黯然道:“他们说如果我也跑了,就去挖我nainai的坟头。”
真是无法无天了。
“你父母欠的高利贷,你没有义务替你父母还钱,何况你还没成年。而且,法律上根本不允许他们这种威胁打砸的要账方式。”我对法律也不太懂,只随口说了一些知道的常识,具体还要咨询律师,张野却跟第一次听到这些似的,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我。
“你先去和你大伯过年,放宽心,等你回来我就帮你解决这些事,嗯?”
“嗯!”张野点点头。
400
张野的事就像一个泥巴潭,搞不好就会自身难保,我还要在云城至少呆半年,蹚浑水不是明智的选择。
但我没办法看着他不管。
401
过年的氛围越来越浓,公司工厂都陆陆续续放假了,商店布置成红火的模样,街上到处都是横幅彩灯,到处都洋溢着节日的喜乐。
我妈几次要我回H市去我都拒绝了,我对她向来是报喜不报忧,现在的忧愁太多了,找不到“喜”的话题,而且一到过年,他们又要开始Cao心我的人生大事,干脆躲着,乐得轻松。
我陆陆续续地给住处添置过年的摆件,买了两盆水仙,买了对联,还买了包压岁钱的红封。
商店的红包是一捆一捆卖的,一沓有十二个,我只有两个人能给,一个是陈艾希,一个是张野,我专门去银行取了崭新的钱,包好,搁在茶几的抽屉里。
我已经尽量在给自己找事情做了,然而到了大年三十这天晚上,依旧是无事可做。
窗外一朵朵烟花在盛开,茶几上摆着桂圆核桃一类的干果,冰箱里塞着过年用的“年货”,水仙被我插摆得非常漂亮,比她在商店里优雅多了:这个家被我布置成了过年的样子,外面的世界也被其他人布置成了过年的样子,而我却更觉落寞。
我在别人的计划里永远不排第一位,也没有人在我的计划里永远排第一位,也许有过,只是有过。
我曾想过走出那一步,却被当头一棒,砸得鲜血淋漓。
所以现在又来当缩头乌gui了。
402
春节联欢晚会是越来越没意思了,我已经如此无聊了,竟然还能被它无聊到。
终是没有转台,毕竟有一点喜庆的白噪音好过挂钟滴滴哒哒的走钟声。
十二点的时候又到了传统的倒计时环节,主持人们情绪高昂满面春风地与所有守岁的人一同倒数,硕大的金色阿拉伯数字在屏幕上一弹一弹地跃动。
终于是到了零,铛铛十二点钟声敲响,电视屏幕里百花齐放,窗外的烟花一齐升空,手机在嗡嗡振动,是认识的人在发祝福短信。
火树银花中,新的一年